高考期间大妈跳广场舞,家长数次沟通没用,抛下狠话:你逼我们的
发布时间:2025-06-16 12:04:00 浏览量:1
梧桐花园是个老小区,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见邻居家炒菜的声音。
每年六月,这里都会变得格外安静,因为总有孩子要高考。
可今年不一样,小区中心广场上突然多了一群跳舞的大妈,音响声震天响。
于是,一场关于声音、空间和尊严的战争,在这个闷热的初夏悄然打响。
01
六月一日,晚上七点。
罗思齐坐在书桌前,物理公式在眼前跳动。窗外突然爆发出巨大的音乐声,是那种节奏感极强的广场舞神曲。他皱了皱眉,用手捂住耳朵继续看书。
音乐声越来越大,穿透了老旧的窗户,在房间里回荡。罗思齐的手开始发抖,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爸!”他推开房门喊道。
罗志远正在客厅看新闻,听到儿子的声音,赶紧起身。他走到窗边往下看,小区中心广场上,十几个中老年妇女正随着音乐扭动身体。领头的是个穿红色运动服的女人,动作标准,神情投入。
“我下去看看。”罗志远说。
梧桐花园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六层楼的老式住宅,没有电梯。罗志远一口气走下四楼,来到广场边。音乐声震耳欲聋,他不得不提高嗓门。
“大姐,能把音乐调小点吗?楼上有孩子要高考。”
领舞的女人停下动作,转过身。她五十多岁的样子,脸上画着淡妆,眼神锐利。
“现在才七点,又不是深夜。”陈淑芬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我们老年人锻炼身体,不犯法吧?”
“不是犯不犯法的问题,是孩子真的需要安静的环境复习。”罗志远努力保持礼貌。
陈淑芬想了想,对身后的队员说:“小珍,把声音调低一格。”
林素珍走到音响前,象征性地拧了一下旋钮。音量确实小了一点,但对楼上的罗思齐来说,几乎没有区别。
罗志远还想再说什么,陈淑芬已经转身继续跳舞了。他只好回到家里。
“怎么样?”周雅梅从厨房出来问。
“说是调小了。”罗志远摇摇头。
罗思齐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广场上的大妈们跳得正欢。灯光下,她们的影子在地上晃动,像一群狂欢的幽灵。
02
第二天晚上,音乐声准时响起,比昨天还要响亮。
罗思齐把书摔在桌上,眼眶发红。这次模拟考试他退步了五名,物理只考了六十八分。老师说最后一周最关键,可他连一道题都做不进去。
周雅梅看不下去了,换上外套就往楼下走。
广场上,陈淑芬正带着队员们跳新学的舞蹈。看到周雅梅走过来,她继续跳着,假装没看见。
“陈老师,我是楼上的家长。”周雅梅走到陈淑芬面前,“孩子后天就要高考了,您能不能这几天先停一停?”
陈淑芬停下动作,其他队员也围了过来。
“停一停?”陈淑芬冷笑一声,“我们跳舞碍着谁了?白天你们上班,晚上七点到八点半,就这么一个半小时,我们老年人活动活动筋骨都不行?”
“不是不行,是孩子真的需要安静。”周雅梅的声音有些发颤。
“需要安静?”林素珍插话道,“那你们搬家啊,搬到别墅区去,保证没人打扰。”
其他队员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就是,我们在这跳了三年了,怎么以前没人说?”
“现在的孩子就是娇气,一点声音都受不了。”
“我们那时候高考,工地上打桩都照样考。”
周雅梅被围在中间,脸涨得通红。这时,楼上传来其他家长的声音。
“太吵了!能不能安静点!”
“有完没完啊!”
王建国和李桂香也下楼来了,他们家的孩子也要高考。很快,more家长聚集到广场上。
“陈老师,咱们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王建国试图打圆场,“就这几天,等孩子考完,你们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陈淑芬扫视着面前的家长们,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
“邻居?你们平时把我们当邻居了吗?”她提高了声音,“我们这些老太婆,在你们眼里就是噪音制造者,就是该消失的累赘!”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两拨人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03
第三天上午,罗志远请了假,和其他几个家长一起去找物业。
物业办公室在小区门口的一间平房里,孟繁星正在泡茶。看到家长们进来,他赶紧站起身。
“罗工,王哥,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孟经理,广场舞的事你知道吧?”罗志远开门见山。
孟繁星的笑容僵了一下:“知道,知道。这事啊,确实不好办。”
“怎么不好办?就是个噪音扰民的事。”王建国说。
“话是这么说,可陈老师她们也是咱们小区的居民啊。”孟繁星给大家倒茶,“而且她们确实是在规定时间内活动,晚上八点半之前。”
“规定?什么规定?”李桂香急了,“孩子高考这么大的事,还要讲什么规定?”
孟繁星为难地搓着手:“要不这样,我去跟陈老师她们沟通沟通,看能不能把音量再调低点。”
“调低?昨天说调低了,结果呢?”罗志远站起身,“孟经理,这事你要是管不了,我们就找街道,找派出所。”
离开物业办公室,几个家长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
“不能再等了。”王建国说,“今晚咱们组织所有高考家长,正式跟她们谈判。”
晚上六点半,二十多个家长聚集在广场上,等着广场舞队伍的到来。
七点整,陈淑芬带着她的队员们准时出现。看到黑压压的一群家长,她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陈老师,我们代表所有高考家庭,正式向您提出要求。”罗志远走上前,“从今天起到高考结束,请您们暂停广场舞活动。”
陈淑芬看着他,慢慢地说:“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们只能采取必要的措施。”
“什么措施?报警吗?”陈淑芬笑了,“去啊,看警察是站在守法公民一边,还是站在你们这些蛮不讲理的人一边。”
僵持了半个小时,陈淑芬终于松口:“这样吧,我们让一步。时间改成七点到八点,音量再调低两格。这是我们的底线了。”
家长们面面相觑,这似乎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当晚,广场舞如期开始。音量确实小了一些,但在安静的夜晚,still清晰地传到每一户人家。更要命的是,八点结束后,大妈们聊天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九点多。
罗思齐趴在桌上,泪水打湿了物理试卷。
04
六月三日,距离高考还有四天。
罗思齐拿着模拟考试的成绩单,手在发抖。年级排名下降了十二名,总分比上次少了四十分。
“爸,我完了。”他把成绩单扔在茶几上,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罗志远看着成绩单上刺眼的分数,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周雅梅拉住。
“你要干什么?”
“我要让她们停下来,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们停下来!”
当晚,罗志远召集了几个男家长在楼下碰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王建国说,“我儿子昨晚一夜没睡,一直在哭。”
“要不咱们以牙还牙?”有人提议,“她们吵我们,我们也吵她们。”
“怎么吵?”
“半夜放鞭炮,看她们还跳不跳。”
罗志远摇摇头:“那样影响的是整个小区,我们也成了罪人。”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先警告一下。深夜两点,有人悄悄溜到广场上,在音响上贴了一张纸条:
“最后警告:如果继续扰民,后果自负!”
第二天早上,陈淑芬第一个发现了纸条。她仔细地看了几遍,然后撕下来装进口袋。
“威胁我?”她自言自语,“我陈淑芬什么风浪没见过?”
那天晚上,广场舞的音量比前一天还要大。陈淑芬站在队伍前面,眼神坚定,动作有力。她要让所有人知道,陈淑芬不是被吓大的。
林素珍担心地说:“淑芬,要不咱们还是小声点吧,万一真出事……”
“出事?能出什么事?”陈淑芬冷笑,“他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05
六月四日,晴,气温三十二度。
闷热的天气让每个人都变得焦躁不安。下午,罗思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周雅梅怎么叫都不开门。
七点整,音乐声再次响起。
罗志远再也忍不住了,冲下楼去。身后跟着王建国、李桂香等十几个家长。
广场上,两拨人再次对峙。
“陈淑芬!”罗志远大声吼道,“你们这是逼我们的!孩子的前途要毁在你们手里了!”
陈淑芬停下动作,慢慢转过身:“毁前途?罗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们了。跳个舞就能毁了你儿子的前途?那你儿子的前途也太不值钱了吧?”
“你说什么!”罗志远握紧了拳头。
“我说实话啊。”陈淑芬走近一步,“你们家孩子考不好,别怪我们。该怪就怪你们自己,平时不好好教育,现在来怪别人?”
“你这个老太婆,不讲理!”王建国也怒了。
“老太婆?”陈淑芬的声音尖利起来,“对,我就是老太婆!老太婆就没有权利锻炼身体了?老太婆就该死在家里,不要出来碍你们的眼?”
场面开始失控。双方人员都围了上来,推推搡搡。
混乱中,罗志远伸手推了陈淑芬一把。陈淑芬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打人了!打人了!”林素珍尖叫起来,同时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快报警!”
“流氓!暴徒!”
二十分钟后,警车赶到现场。宋明辉从车上下来,看到乱哄哄的人群,眉头紧锁。
“都安静!”他大声喊道,“一个一个说,怎么回事?”
陈淑芬捂着胳膊,声泪俱下:“警察同志,他们打人!我一个老太婆,就是跳个舞锻炼身体,他们就动手打我!”
“谁打谁了?”罗志远急了,“我就是推了她一下,她根本没事!”
“你承认了!”林素珍举着手机,“我都录下来了,这就是证据!”
宋明辉看了看视频,又询问了双方的说法。最后,他把罗志远和陈淑芬叫到一边。
“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宋明辉说,“罗先生,不管什么原因,动手总是不对的。陈女士,孩子高考确实是大事,您也体谅一下。”
“我体谅他们,谁体谅我?”陈淑芬抹着眼泪。
“这样吧,双方都冷静几天。”宋明辉做着调解,“陈女士,这几天您先暂停活动。罗先生,您也给陈女士道个歉。等高考结束后,街道会组织你们好好协商这个事。”
罗志远憋着一肚子火,但还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陈淑芬冷哼一声,带着队员们离开了。
06
当晚,林素珍就把拍摄的视频发到了网上,标题是:《暴力家长殴打跳广场舞大妈,只因嫌吵!》
视频中,只有罗志远推陈淑芬的画面,没有前因后果。配上煽情的文字,很快引起了网友的关注。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素质,老人锻炼个身体都不行?”
“支持大妈维权!不能惯着这些暴力分子!”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高考期间就不能安静几天吗?”
“将心比心,如果是你的孩子要高考呢?”
舆论迅速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第二天上午,罗志远接到了公司领导的电话。
“老罗,网上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罗志远这才知道事情闹大了。他打开手机,看到自己推人的画面被无数次转发,评论里骂声一片。
“领导,事情不是视频里那样的……”
“不管怎样,你要注意影响。公司的形象不能因为个人行为受损,你明白吗?”
挂了电话,罗志远瘫坐在沙发上。
学校里,罗思齐也没能逃过这场风波。
“罗思齐,你爸是不是上新闻了?”同学拿着手机问他。
“推大妈的那个是你爸吧?”
“哇,你爸火了!”
罗思齐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能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声like针一样刺着他。
放学回家的路上,罗思齐走得很慢。他不想回家,不想面对那个充满争吵和音乐声的地方。
“思齐!”身后传来班主任的声音。
罗思齐停下脚步。
“这两天的事我都知道了。”班主任拍拍他的肩膀,“别受影响,高考最重要。”
“老师,我真的很累。”罗思齐的声音哽咽了。
“再坚持几天,考完就解脱了。”班主任说,“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
07
六月五日,深夜十一点。
罗志远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白天的事让他身心俱疲,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小区的路灯昏黄,树影婆娑。走到花园深处,他看到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是陈淑芬。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罗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陈淑芬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看到是罗志远,她赶紧擦擦眼泪。
“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沙哑。
罗志远没有说话,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
沉默了很久,陈淑芬突然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跳舞吗?”
罗志远摇摇头。
“因为这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陈淑芬看着远处,“三年前,我儿子走了。”
罗志远愣住了。
“抑郁症,从十八楼跳下去的。”陈淑芬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他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一定要每天出去跳舞,不要一个人待着。”
“对不起。”罗志远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用道歉。”陈淑芬苦笑,“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孩子高考,整个家庭的希望都在他身上。”
“可是我也没办法停下来。”她继续说,“一停下来,我就会想起他。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想起他最后的眼神。跳舞的时候,音乐声能盖过我脑子里的声音,能让我暂时忘记痛苦。”
罗志远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
“您儿子……多大?”
“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刚工作一年。”陈淑芬说,“很优秀的孩子,就是太要强了。”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其实我也能理解你们。”陈淑芬站起身,“可是理解归理解,我还是得跳舞。这是我对儿子的承诺。”
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罗先生,如果可以的话,给你儿子买个好点的耳塞吧。”
看着陈淑芬离去的背影,罗志远坐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
第二天,罗志远没有把昨晚的事告诉任何人。可是看到陈淑芬的事让他无法平静。他开始悄悄打听陈淑芬的过去。
08
罗志远找到了住在一楼的张大爷,他是小区的老住户,什么事都知道。
“陈老师啊,命苦啊。”张大爷叹了口气,“她儿子叫陈明,特别优秀的孩子。”
“从小就是学霸,一路保送到名牌大学。”老人回忆着,“可就是太倔了,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工作以后压力更大,听说在一家外企,天天加班到深夜。”张大爷摇摇头,“后来就得了抑郁症,谁劝都不听。”
“陈老师为了照顾他,提前退休了。可还是没能留住他。”
罗志远问:“那她为什么要跳广场舞?”
“这个说来话长。”张大爷说,“陈明走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他妈妈。怕她一个人在家想不开,特意写信让她每天都要出门,要运动,要交朋友。”
“所以陈老师就开始跳广场舞了?”
“对。刚开始她根本跳不动,就是硬撑着。”张大爷说,“慢慢的,她成了领舞的,每天晚上都要跳,雷打不动。”
离开张大爷家,罗志远心情复杂。他想起自己的儿子,想起那些失眠的夜晚,那些焦虑和期待。
傍晚,罗志远鼓起勇气,敲响了陈淑芬家的门。
开门的是陈淑芬,看到是他,明显愣了一下。
“罗先生?”
“陈老师,我能进来坐坐吗?”
陈淑芬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门。
客厅很整洁,墙上挂着许多照片。罗志远的目光停在一张年轻男孩的照片上。
“这是明明。”陈淑芬轻声说。
照片上的男孩阳光帅气,笑容灿烂。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很优秀。”罗志远说。
“太优秀了。”陈淑芬的眼眶湿润了,“优秀到容不下一点瑕疵。”
她走到书架前,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他留给我的信。”
罗志远接过信,手有些颤抖。信纸已经有些发黄,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
“妈,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对不起,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但是妈,您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最担心的就是您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封闭自己。
所以我有几个请求:
每天都要出门,不要总待在家里
要运动,最好是跳舞,您不是一直喜欢音乐吗
要交朋友,不要一个人默默承受
如果我不在了,您一定要每天出去跳舞,不要一个人待着……
妈,原谅我的自私。我爱您。 明明”
罗志远看完信,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最终明白了陈淑芬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广场舞。这不仅仅是锻炼身体,更是她对儿子最后的承诺,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撑。
“所以您看,我不能停。”陈淑芬接过信,小心地放回信封,“这是明明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
罗志远沉默了很久:“对不起,我之前……”
“不用道歉。”陈淑芬摆摆手,“站在你的角度,你没有错。孩子高考确实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陈淑芬打断他,“罗先生,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只不过,你的孩子还有未来,而我的孩子,只剩下这封信了。”
09
离开陈淑芬家,罗志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理解了陈淑芬的苦衷,可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办?距离高考only剩三天了,罗思齐的状态每况愈下。
晚上,几个家长又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老罗,你今天去哪了?”王建国问,“我们正商量明天去教育局投诉呢。”
罗志远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能说出陈淑芬的事,那是她的隐私。
“教育局能管用吗?”他问。
“管不管用也得试试。”李桂香说,“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对,必须让她们停下来!”其他家长也附和。
罗志远看着群情激愤的家长们,心里矛盾极了。
回到家,罗思齐正趴在桌上睡着了。书本摊开着,笔还握在手里。
周雅梅轻轻摇醒他:“思齐,去床上睡。”
“妈,我撑不住了。”罗思齐揉着眼睛,“每天晚上都是音乐声,我真的快疯了。”
看着儿子憔悴的脸,周雅梅心如刀割。
“要不,妈妈带你去宾馆住几天?”
“去宾馆?”罗志远皱眉,“那不是逃避吗?”
“那你说怎么办?”周雅梅的声音提高了,“看着孩子这样,你心不疼吗?”
罗志远沉默了。他当然心疼,可是他也想起了陈淑芬的眼泪,想起了那封信。
夜深了,罗志远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广场。明天晚上,这里又会响起音乐声。
他该怎么选择?是站在家长一边,彻底让广场舞停下来?还是理解陈淑芬,但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公平吗?
六月六日,高考前一天。
家长们一大早就行动起来。王建国起草了一份投诉信,列举了广场舞噪音对考生的种种影响。二十多个家长签了名,准备去教育局。
“老罗,你签个名。”王建国把信递到罗志远面前。
罗志远拿着笔,迟迟没有下手。
“怎么了?”李桂香问。
“我在想,这样做真的好吗?”罗志远说。
“什么意思?”王建国皱眉,“你不会是被那个老太婆收买了吧?”
“别乱说。”罗志远放下笔,“我只是觉得,可能还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家长们都看着他,“什么办法?”
罗志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陈淑芬的事。
“算了,你不签就不签。”王建国收起投诉信,“我们去教育局,如果不行,就去市政府!”
下午,陈淑芬通过林素珍知道了家长们的计划。
“他们要去告状?”林素珍担心地说,“淑芬,要不咱们这几天真的停一停?”
陈淑芬坐在沙发上,表情异常平静。
“停?”她轻声说,“你知道吗,小珍,三年来我没有一天停过。哪怕发烧感冒,哪怕下雨下雪,我都会准时出现在广场上。”
“可是……”
“没有可是。”陈淑芬站起身,“今晚照常跳舞。”
傍晚时分,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七点整,音乐声如约响起。
陈淑芬站在队伍前面,表情平静。她闭上眼睛,随着音乐摆动身体,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和舞蹈。
楼上,罗思齐用被子蒙住头,但音乐声still钻进他的耳朵。
“够了!”罗志远突然站起来,“我去解决这件事。”
“你要干什么?”周雅梅拉住他。
“放心,我不会再动手的。”罗志远说,“我去试试能不能谈妥。”
10
罗志远走下楼的时候,其他家长也聚集在广场边上。
“她们还在跳!”王建国愤怒地说,“明天我们直接找市长!”
就在这时,音乐突然停了。
每个人都愣住了。广场上的大妈们围成一圈,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快叫救护车!”有人喊道。
罗志远心里一紧,飞速跑过去。
陈淑芬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都是汗。
“陈老师!陈老师!”林素珍哭着喊。
罗志远蹲下身,摸了摸陈淑芬的脉搏,还好,一直有跳动。
“大家让开,保持空气流通!”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喂,120吗?梧桐花园小区,有人晕倒了……”
救护车很快抵达。医护人员把陈淑芬抬上担架。
“家属跟车!”医生喊道。
林素珍哭着说:“她没有家属,儿子三年前就……”
“我跟车。”罗志远说。
在救护车上,陈淑芬缓缓睁开眼睛。
“我……怎么了?”
“您晕倒了。”罗志远说,“别说话,好好休息。”
陈淑芬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过度劳累加上情绪波动,导致的心脏供血不足。需要住院观察。”
陈淑芬躺在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罗先生。”她突然开口。
“您说。”
“明天孩子们高考,别让他们担心我。”陈淑芬艰难地说,“告诉广场上的姐妹们,这几天……不要跳了。”
罗志远的眼眶湿了。
“您放心,我会转告她们的。”
“还有。”陈淑芬闭上眼睛,“祝你儿子……考试顺利。”
11
高考的两天,梧桐花园异常安静。
没有广场舞的音乐,没有争吵声。家长们都默默地守在家里,等待着孩子们归来。
罗思齐发挥正常,走出考场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爸,我觉得考得还行。”
罗志远拍拍儿子的肩膀:“考完就好,别想太多。”
一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了。罗思齐考了六百二十分,超出一本线五十多分。
填报志愿的那天晚上,罗志远特意去医院看望陈淑芬。
“陈老师,思齐考上了。”
陈淑芬躺在病床上,气色好多了。
“好,好。”她真诚地笑了,“考上哪里?”
“省城的一所大学,计算机专业。”
“有前途。”陈淑芬说,“明明也是学计算机的。”
两人都沉默了。
“陈老师,您什么时候出院?”
“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行了。”陈淑芬说,“出院后,我们会换个地方跳舞。小区旁边的公园挺好的,空间大,也不会打扰别人。”
三个月后,九月。
罗志远陪着儿子去大学报到。校园里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新生和家长。
在宿舍楼下,罗志远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陈淑芬。
她正扶着一个女孩,帮她提行李。
两人的目光相交了。
“罗先生?”陈淑芬也很震惊。
“陈老师,您也来送孩子?”
陈淑芬点点头:“我孙女,也考上这所大学了。”
罗志远这才知道,陈淑芬还有个孙女,一直由前儿媳抚养,今年also参加高考。
“缘分啊。”陈淑芬感慨。
两个曾经对立的人,现在站在同一所大学里,都是为了送孩子上学。
“陈老师,之前的事……”
“都过去了。”陈淑芬摆摆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困难。”
临别时,陈淑芬说:“罗先生,有空来公园玩。我们早上也开始打太极了,挺适合你们男同志的。”
罗志远笑了:“好,我会去的。”
一个月后的清晨,梧桐花园旁边的公园里。
罗志远真的来了。他跟着一群大爷大妈学太极拳,动作还很生疏。
不远处,陈淑芬带着她的姐妹们跳舞。音乐声不大不小,正好。
似乎都找到了平衡。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种表面的和谐之下,那些关于空间、关于权利、关于理解的矛盾,依然存在着。
它们就像这个时代的缩影,无解,但是必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