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 女儿辍学后,我发誓要和老公离婚,不接受任何调解!
发布时间:2025-06-19 07:33:10 浏览量:3
原创插图:喵喵夏,讲述:匿名,女
01
刚刚参加工作的第三年,北漂的我对前途命运极其迷茫。
七岁丧母,和爸爸相依为命地长大。
他含辛茹苦地把我供至一个二本毕业后,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能力给他像样的回报,甚至连养活自己都艰难。
却不想,工作三年后,自己会被大学同学、地道北京土著的蒋冀表白。
在一次同学会后,他邀我去咖啡店小坐,坦白了他在工作中,谈了一个温州的女朋友。
但双方父母都反对,女方不能接受女儿远嫁,而蒋冀爸妈当然也不能放行唯一的儿子去温州入赘。
一份感情折磨了三年,彼此都难妥协,含恨分手。
蒋冀说他从大学那会儿就有注意到我,能吃苦,性格好,人缘好,是贤妻良母的不二人选。
02
说实话,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被幸运之神眷顾了。
所以,我是带着受宠若惊的心情步入这场婚姻的。
婚后,我们和蒋冀爸妈同住,在三环里一个三室两厅两卫的大平层。
公婆以及蒋冀都是G务员,而我也在他们的安排下,进入一家事业单位,虽然没有编制,但工作相对轻闲安稳。
极尽气派的婚礼之后,才是真正生活的开始。
我知道,这场婚姻注定是居高临下的。
而我,其实也做好了凡事皆有代价的准备,我不能既要,还要。
但,日子是由细节组成的。
婚后的每个细节都步步扎心。
03
首先是家务,我成了全家的免费保姆。
每天早晚两顿饭,140平房子的卫生,公婆除了内衣裤和袜子不用我洗,其他东西理所当然地扔给了我。
自幼丧母,这些活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令人难过的是,我默默承担下这些家务,却被百般挑剔。
婆婆有事从来不直接跟我说,哪怕我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会让蒋冀转达:“跟你媳妇说一下,米饭的水不要放得太少,你爸的胃受不了。”“告诉你媳妇一声,菜做得淡一些,而且多花些心思,尽量多换些菜式,营养全面一些。我们家,没有凑合的人。”
公公呢,在家里很少说话,要么看书,要么在书房里写字。
每次吃饭时,都要蒋冀和婆婆一遍又一遍地叫他。
饭桌上,一家人都不讲话,气氛怪异得很。
我刚嫁到他们家时,整整有一个月在饭桌上就没有吃饱过。
我跟蒋冀吐槽,他冷冷地怼了一句:“谁不让你吃了?”
04
婚前我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嫁给蒋冀就是踏实过日子。
我信心满满地认为,以自己的吃苦能干和对家的渴望,能够把日子过得暖暖和和的。
但婚后,我才知道,是我天真了。
公婆对我的付出视而不见,几乎一直拿鼻孔和眼白看我。
而蒋冀呢,面对公婆对我的态度,他只会雪上加霜,常常是我跟他说上三句话,他回应一句。
偶尔我忙不过来,请他帮忙,他就会非常不耐烦。
而且,我慢慢发现,只有我们俩时,他跟我说话还会温和一点。
但,只要他爸妈在场,他会用跟他们一样的冷漠来回应我。
我慢慢明白一件事,蒋冀所谓的过日子,其实就是找一个像我这样听话懂事没有任何议价能力的女人,来服务他们全家。
05
婚后第九个月,我怀孕了。
说实话,我丝毫不开心,因为和蒋冀一家人生活得越久,越觉得他家就像冷宫。
每个人都是道貌岸然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我不希望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可是,得知这个消息时,蒋冀很兴奋。
从不帮忙做家务的他,也开始参与到买菜做饭洗衣服这些活计里。
而且,在他的要求下,他爸爸把车子让给了他,这样,他每天接送我上下班。
他的变化,让我内心隐约升起一些盼望,觉得有了孩子之后,蒋冀会温和起来,顾家起来,日子也会有温度起来。
06
后来,我生下女儿。
公公婆婆花了大价钱请人取名,包括乳名也都是花了钱的。
女儿乳名叫北北,粉粉嫰嫰的小可爱一枚。
有了北北,蒋冀变成了女儿奴,每天下班后,全程陪孩子,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
而婆婆也充分发挥自己特长,教孩子古诗词,给她讲绘本,大一点亲自教她小提琴。
有婆婆在,蒋冀经常抢不上孩子。
而我,“卸货”之后,依然又沦为全家的保姆。
公公收回了他的车子,蒋冀也不再参与家务,婆婆从前对我说话让蒋冀转达,慢慢地,随着北北长大,她开始让北北转达:“跟你妈说……”
07
北北三岁左右,蒋冀开始各种理由夜不归宿。
偶尔我对他的行踪表示质疑时,他就会火冒三丈:“你想管我,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不仅如此,我们从此有夫妻之名,却再没有了夫妻之实。
没有解释,在他看来,这是不需要对我做任何解释的。
气愤之余,我开始留意他的行踪,也解锁了他的手机。
结果发现,他跟当年被迫分手的初恋又恢复了“邦交”,两人的微信互动热辣滚烫,而他动辄夜不归宿的时候,要么是他去找她,要么是她来找他。
面对我的铁证如山,蒋冀面不改色:“要么忍,要么离,随便你。北北只能也必须跟我,你没能力养活她。”
08
更为讽刺的是,在我发现蒋冀出轨时,我在单位的例行检查中,查出了乳腺癌。
拿着那纸诊断书,我不知道自己能够跟谁说这件事。
爸爸一年前刚刚在北京做过肠癌手术,全程婆家和蒋冀无人探望、过问,就像这事没有发生一样。
我不能让爸爸承受我也患病的事情,他根本承受不了。
思来想去,我只好跟蒋冀说了这件事。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听完后,直接出门去。
再回来时,给了我3万元现金:“就这么些,你拿去治病吧。”
09
此时的我,没能力去计较这给予的态度、多少。
说来寒酸,结婚多年,蒋冀的工资从不上交,家里日常买菜及日用品,都是我出钱。
且所有人都觉得心安理得。
谁让我住着人家的房子,工作也是人家安排的呢!
可笑的我,在保乳和全切之间,居然为了不让蒋冀日后嫌弃或觉得可怕,而选择了保乳。
而从术前到术后,全程都是我一个人。
蒋冀没有出现,公婆也佯装不知情。
他们的冷漠自私永远超乎想象。
10
说实话,一个人进手术室及术后麻醉醒来的那个瞬间,我想到了离婚。
可是,术后回到家里,看着婆婆激情四射地和北北拉小提琴,热烈地讨论各种名著,看着蒋冀对女儿那份浓稠的父爱,我又迟疑了。
从前那种日子,我又过了两年。
两年后,我的乳癌复发了。
蒋冀又给了我2万块,依然是我一个人去医院,并瞒着北北:“妈妈出趟差。”
她说:“真可笑,你一个临时工有什么差可出?”
11
是的,北北说话越来越像蒋家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很少叫妈妈,都是“你”“你”地称呼我,而且,多数时候都是在命令。
但她超级聪明,成绩好,小提琴获奖无数,犹爱看书,跟奶奶探讨起名著来,是个金句王,她是班级群里,被老师提名最多、表扬最多的孩子。
这常常让我在觉得不是孩子不尊重我,而是我真的跟不上她的脚步,配不上她的优秀。
甚至让我自我催眠,就算为了孩子,我也得勉强维持这桩婚姻。
12
第二次手术,我选择了全切。
依然是一个人。
但爸爸还是从电话里,听出了异样。
他风尘仆仆从河北农村老家赶到北京,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我出院那天,让他去家里,他说不了,惦记地里的庄稼。
其实,我们父女俩心知肚明,那个家里,没有任何人会欢迎他。
我可以忍受他们,但我受不了爸爸在他们面前卑微和被轻蔑。
所以,我只能泪流满面地把爸爸送到火车站,跟他说对不起。
他强忍着眼泪,跟我说了一句:“不要委屈自己,实在不行,就回家,有地就饿不死人。”
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知道,爸爸说这句话时,心有多疼!
但我确实是个母亲,直到此时,还可以为了孩子,维持一份表面光鲜的完整。
13
但我最后的寄托也坍塌了。
北北11岁时的某天,突然就不去上学了。
而且,她不再跟蒋冀说话。
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听音乐,拉小提琴,连吃饭都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管爷爷奶奶还有我如何开导,她就一句话:“我没事,我很好,我就是不想上学了。”
只有对蒋冀,她真的能做到爸爸把嘴皮子说破了,她也不出一声。
有一次,蒋冀忍无可忍,砸了她房间的门,怒不可遏地跟她说:“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明天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学校去。”
北北看都不看他,说了一句:“滚出去,你这个畜生。”
14
奶奶以绝食相逼,要北北复学。
但她根本不为之所动。
然后,继不跟爸爸说话后,她不再跟家里任何人说话。
我请求老师来做她的思想工作,她跟老师侃侃而谈世界名著,口惹悬河,但说到复学,她非常坚决,说自己想休息一下,而且在家里也并不耽误她学习。
事实上,她后来书也不看了,小提琴也不拉了,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了手机,每天晨昏颠倒地刷小视频,饭也不再好好吃,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
无论我跟她说什么,甚至恳求她,她都视我为空气。
有一次,就我们俩在家,我拿走她的手机,让她吃饭,她拿着鼻孔对我,爆出了一句国骂。
那一刻,我彻底崩了。
我先是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衣物,当收拾到特殊的胸罩时,我整个人压抑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
我冲到北北面前,脱光了上衣,告诉她:“我是死过两次的人,这是证据。我跟你爸的婚姻其实早就名存实亡,我本来觉得我可以为了你维持下去,但现在,你这个样子,我不想维持了。”
我想,这是将近12年来,我第一次这么痛快地说话吧。
说着,我掏出手机,给北北看自己网银的余额:“这上面只有不到2万块钱,在北京,的确养不活咱们娘俩。所以,我不想再在这个家里送命了,我已经没能力挣扎了,也挣扎够了。
我要躺平了,回我爸爸身边,回老家种地。你如果想跟我,我发誓就算土里刨食,也能养活你。如果你不想跟我,我也不强求。”
说完,我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楼下,我把行李箱扔进了垃圾箱,关于这个家、这桩婚姻的一切以及过去那个“跪”着的自己,我都不想要了。
我像走出一个恶梦一样,告别了北京。
北北没有跟过来。
但,我想,她最终还是会在虚伪和真实之间,做一个选择。
或许,她也像我一样,需要过程与时间。
15
就这样,我回家了,回到了我出生的地方。
每天和爸爸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出走半生,最终才发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稼穑生活真的很好。
园子里产什么,餐桌上就吃什么。
而且,两个人是吃不完的,于是,每天周二周五,就带着各种地里产的茄子辣椒黄瓜香菜去集市上卖。
刚开始,我还戴着口罩和头巾,两次后,脸皮也厚实起来,热情地跟相识的乡亲打招呼,大大方方地承认:“北京混不下去了,回家种地。”
不虚伪地活着,让我多年的肩周炎居然神奇地自愈了,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好。
16
22天后,北北来了。
背着小提琴和好多书,一个人找过来了。
她主动把手机交给了我,但跟我说:“我暂时不想去学校,但我会去的,给我点时间。”
我微笑着跟她说:“没事儿,地里产的蔬菜粮食,至少不会让咱饿死。所以,累了,就躺平,比强撑着好。”
于是,北北每天7点半自然醒,然后,就在院子里或看书,或拉小提琴,偶尔也跑到地里来除除草。
经常把菜苗当成草给拔掉,还过来跟我确认,我就很淡定地跟她说:“没关系,拔错了再种回去,你永远可以相信植物的生命力。”
于是,她把拔错的苗子种回去,一天会来回无数次地看它是否还活着。
随着运动量的增加,她的胃口也在变好。
有时天气很热时,她会给我和外公送水。
明明是凉白开,我却暖得甜得心都化了。
经历得太多了,我对孩子的要求也变得纯粹:哪怕她小学都不毕业,但天热了,知道给亲人倒杯水,就很棒。
17
有天晚上,我在河边洗衣服,北北找了过来。
我教她打水漂儿,还动作敏捷地捉了一条鱼给她。
于是,她让我教她捉鱼,结果,我们娘俩追着小鱼在河里跑时,我脚下一滑,摔倒了。
北北想扶我,也掉在水里。
水很浅,微凉,我俩刚开始还急切地甩着衣服,但,北北突然蹲下身去,往我身上泼水。
反应过来的我,也开始泼她。
我们娘俩玩得不亦乐乎,笑声荡漾在夕阳流金的溪流之上。
北北突然说了一句:“妈妈,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
我愣住了,心里想的是,再在那个家生活下去,我可能面部神经都僵直了。
“我以后都会笑口常开的。”我一边像猫一样抖擞着全身,想把自己弄得干爽一点,一边对北北说。
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18
回家的路上,她主动帮我提着衣篮,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住,对我说:“妈,我心理没病,你不用担心。“
我其实内心很想哭,但还是挤出一个笑脸给她:“嗯,当然。”
“那天,他(指蒋冀)和奶奶送我去上舞蹈课,我到了教室才发现舞蹈鞋落在车上。等我跑到地下车库拿舞蹈鞋时,发现奶奶和他在吵架……”
“奶奶说蒋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爷爷和他(指蒋冀)都是一辈子发情的狗,还把一件胸罩摔在他脸上……”
“他居然宝贝一样把它捡起来,跟奶奶吼: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变态的妻子和母亲,谁娶了你,都得出轨,我娶了谁,你都不会让我好过。然后,奶奶扇了他耳光,骂得非常难听,和她平常不说‘您’不开口完全就是两个人……”
北北平静地复述着他们母子的争吵,然后跟我说:“那天,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华丽袍子里面爬满虱子了。”
老师说得没错,这孩子的确早熟且早慧。
“所以,你就拿不上学来反抗吗?”我问她。
“嗯,那是我唯一的武器。但你先走了,我也能离开那个家了,我很喜欢外公家。”
那一刻,我紧紧地抱住北北,眼泪完全不接受我的控制。
但这次,我是喜极而泣。
我没有想到,我破釜沉舟地离开也是我孩子命运的绝处逢生。
19
一个月后,蒋冀追了过来。
他提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每月工资全部上交,给我买个车,他会跟初恋一刀两断。
他甚至把自己和初恋的苟且甩锅给了他妈妈:“她那么强势,想控制一切。所以,我就想把人生撕碎了给她看。当初娶你时是,后来跟她(指初恋)又联系也是。”“但现在,为了北北,咱把过去都翻篇,重新开始吧。你知道的,北北是我的半条命,为了她,我什么都能忍受。”
他说这些话时,依然带着当初跟我表白时的居高临下和一种委曲求全。
很可惜,我已经不是12年前的我了。
那时的我,愿意用尊严换一份经济学意义上的体面。
但,在“冷宫”里生活了12年,对于他们一家子的平庸之恶彻底领教,并付出健康的代价之后,我想简单、朴素、真实、有温度地活着。
我想重新养育自己和北北一次。
于是,我把北北目睹他们母子争吵的场景告诉了他,也严辞拒绝了他的破镜重圆:“离婚吧,不接受任何调解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