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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外祖让我嫁人当续弦,舞刀弄剑的我嫁三品大员,只图他的脸

更新时间:2025-03-26 10:00  浏览量:8

文|醉红尘

红尘故事客栈,总有一本是你喜欢的故事[比心]

外祖担心我嫁不出去。

所以让我去当续弦。

男人出身名门,位高权重。

本来这亲事轮不到我。

但他需要一个不涉朝堂的妻子。

而我混迹江湖二十载。

是一个只会舞刀弄剑的江湖客。

一开始我兴致缺缺。

直到那日阿弟拉着我非要相看。

隔着屏风,我看见他长得不错。

“这门亲事,我答应了。”#小说#

1.

我娘出身于书香世家,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我爹则是为了爱情入赘的江湖剑客。

当初,这门亲事两家都颇有微词。

外祖父瞧不上祖父家,觉得他们除了舞刀弄枪啥也不会,担心将来孩子随了爹,也只会喊打喊杀,没个文雅样儿。

祖父呢,也看不起外祖父家,觉得他们都是些没用的书生,要是孩子随了他们,肯定整天之乎者也,成了个书呆子。

好在后来,我娘生下了我和阿弟这对龙凤胎,让两家都看到了希望。

阿弟三岁开蒙后,外祖父乐开了花,终于有了继承家业、传承学问的孙辈,看我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爱屋及乌的满意。

祖父则一眼相中了我,觉得我根骨奇佳,将来在武学上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逢年过节也愿意来外祖父家走动走动了。

后来,阿弟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在翰林院谋了个检讨的差事。

那年除夕,外祖父难得地高兴,跟祖父喝了大半夜的酒,就连我二十多岁了还跟着祖父在江湖上闯荡,成了个老姑娘这事儿,他也看开了,不再计较。

我本以为,从此以后,两家总算是能和谐相处,其乐融融了。

可谁能想到,第二年除夕,外祖父竟然闷声不响地干了件大事儿。

他给我找了个夫家,打算把我嫁出去。

2.

“南召,你这老匹夫,卖女求荣,简直无耻至极!”

伴随着一声震天响的“哗啦”,祖父怒不可遏,直接把桌子给掀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掀翻在地。

“嘉鱼都二十三了,你这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武夫,有没有替她想过未来?”

外祖却是不紧不慢,端起茶来悠然品尝了一口,还不忘纠正道,

“还有啊,用词严谨点,是外孙女,不是孙女。”

“好好好,你外孙子二十三岁中进士是年少有为,我孙女就成了嫁不出去的恨嫁女了?”

祖父气得反而笑了起来,满脸嘲讽,

“再说了,那姓崔的都快四十了,还要续弦,能是什么好货色?”

“爹,崔大人今年才三十八,没到四十呢。”

我爹这一开口,无异于火上浇油,祖父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那你知不知道自己也是嘉鱼的爹?”

“自己女儿要去给人家做续弦,你怎么就一声不吭呢?”

外祖气得吹胡子瞪眼,猛地一拍桌子,

“砰”的一声,茶盏被重重摔在桌上,

“当年嘉鱼及笄的时候,要不是你死活不同意,她早就嫁人了,哪会拖到现在?”

外祖平日里虽然不常提,但心里一直对祖父耽误我的婚事耿耿于怀,

“而且,崔大人不到四十就已经是三品大员了,要不是续弦,哪轮得到我们这种人家?”

“更何况……”

外祖说着,目光转向我,语气终究还是缓和了下来,

“崔大人已经有子女了,也不需要嘉鱼去操持家务,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他需要一个妻子撑场面,嘉鱼需要一个丈夫遮风挡雨,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倒也不假,说实话,我对婚姻这事儿确实没什么兴趣,

但就像外祖说的,我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来堵住悠悠众口。

“行吧,容我考虑考虑。”

我叹了口气,说道。

3.

次日,阿弟拉着我躲到会客厅的屏风后面,说是要瞧瞧崔灵潺长啥样。

我一再跟他说,真没必要这么折腾。

我轻功还算可以,崔府也不难找。

别说晚上黑灯瞎火的,就是大白天偷偷溜进崔府瞅一眼,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我阿弟却说,姑娘家躲在暗处相看未来夫君的模样,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崔灵潺今儿个上门,为的就是这事儿。

我心里琢磨着,这崔灵潺也太古板了,咱俩这婚姻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他居然还这么讲究老规矩。

但我阿弟却对崔灵潺夸个不停,说那姓崔的虽然是清河崔氏出来的,可人却特别文雅,脾气也好。学问更是没得说,当年考状元的时候,还没到二十岁呢。

其实我家虽然也算是书香门第,但跟清河崔氏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

崔灵潺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就算是娶续弦,估计也轮不到我家。

“其实崔大人自从他妻子走了之后,本来就没打算再娶。只是事儿赶到这儿了,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听我阿弟说,现在朝堂上主要就是程派和姚派在斗,崔灵潺跟尚书令姚知节是师兄弟,虽然他不想掺和,但还是免不了被搅和进去。

这事儿还得从姚尚书听说程派的吴守敬想把外甥女嫁给崔灵潺说起,姚尚书一听,也动了心思。

崔灵潺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去,又听说我外祖父有个在江湖上闯荡的大龄孙女,就托人去探了探我外祖父的口风。

正好我外祖父正为我的婚事发愁呢,这简直就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双方一拍即合,就把这门亲事给定下了。

我听了之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原来那些高大上的权谋,往往都是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进行的。

外人还以为权术争斗有多高明呢,原来不过是拿别人的婚姻当垫脚石罢了。

4.

昨夜那一闹后,祖父纵然知道在这门亲事上外祖决计不会退让,仍免不了被气到七窍生烟。

后来索性一大早就负气出走,直言在这败絮其中的府上多待一刻就会折寿。

临走前却不忘嘱咐我,只要我相不中那姓崔的,就算要跟外祖兵刃相向也要带我离开。

我暗叹这就是门户不相当的坏处,我爹娘当年为了爱情,不顾朝堂江湖的阻碍也要在一起,却苦了我和阿弟一双儿女。

若我是个全然的江湖女子或大家小姐,早早订了亲事或是打定浪迹天涯的主意,都更好说。

可我偏偏两样身份都只占半个。

然而当我隔着屏风看见崔灵潺的第一眼,我突然觉得,这桩婚事,说不定还不错。

我自小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不少男子。更别说我阿爹也是丰神俊朗的美男子,不然当年也不至于让我阿娘惊鸿一瞥就动了心。

可崔灵潺不同于我见过的那些男子,他五官称不上非常精致,组合在一起却只叫人觉得舒服。

特别是他眉眼间那种温和儒雅的气质。

我才知道,原来有人真的能跟酒一样,岁月只能赋予他更沉稳的内涵。

“我同意了。”

总归我外祖要将我嫁出去,我见崔灵潺心中欢喜,就比嫁给别人要更好一些。

反正是一桩各取所需的婚姻,崔灵潺不需要一位能生儿育女的当家主母,又长得对我胃口,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听到我同意嫁给崔灵潺,祖父很是生气了几日。

他不好对我发火,只是可怜了我阿爹,没少被祖父借着考查剑法的名义磋磨。

5.

崔灵潺是个讲究人,虽然两家都知道这门亲事有些强扭的味道,他却各种礼数一概不差。

连府中丫鬟私下都说,崔大人此举不说是娶续弦,就是第一次结婚也是够了。

我阿娘闻言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表示,之前总担心崔家会让我受委屈。如今崔大人这般重视,也算是让她放心了。

我却不以为意,认为只是花钱和费心思而已,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真要放心,也是因为我武艺高超剑法绝佳,莫说姓崔的只是一介文官,就算他行伍出身,想来也打不过我。

按如今大户人家的惯例,一对要成亲的男女,会在双方长辈的安排下正式见一次面。

然后互换信物,以示琴瑟和鸣。

可这事却让我犯了难,因为通常大家闺秀都会送亲手绣的物件,例如香囊手帕。

更有些蕙质兰心的姑娘,能写一手极漂亮的簪花小楷,不管是写在扇面上还是信笺上,都很文雅。

但我不管是绣花还是写字都不行。

我的针线活停留在给自己的短打缝个补丁,书法也只适用于给别人下战书。

于是,在我递出那把匕首时,感觉周围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会很清晰。

“我琴棋书画,针黹女红都不行,拿出来也是让人笑话。不过这匕首是我请教了有名的铸剑大师,自己亲手打的。不说吹毛断发,也当得上锋利二字。平时削个水果也好使。”

然后我看见崔灵潺笑了,本来他就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气质,一笑起来更显得一双眼睛里仿佛有粼粼的波光。

“这匕首造型古朴,又很实用,我很喜欢。”

没想到他声音也好听,一把嗓子像古琴奏起低音。

就是品味有些问题,我在铸剑上毫无资质,这匕首样式普通至极,他居然能夸它古朴,不是品味独特就是读书人确实弯弯绕绕多。

“听闻南小姐是位剑仙,在下对武学一道知之甚少。不过这玉质地不错,给南小姐做个剑穗想来是可以的。”

我随手将锦盒打开,里面躺着块羊脂白玉。

我不太懂玉石,只觉雕刻的小鱼造型可爱,配我那把式燕剑倒也不错。

“多谢,这玉不错,我也很喜欢。”

6.

我出嫁前那一晚,外祖把我叫到书房。

烛火映衬下,我才发现,相比起我那脾气暴躁,有仇必报的祖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外祖确实面上显得更苍老一些。

怪不得我阿爹成亲前总认为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比较辛苦,成亲后却认为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不容易了。

“嘉鱼,你会不会怪外祖?”

我只是自小没有养在深闺,缺乏一些内宅大院的耳濡目染,到底不是傻子。

其实这些日子我能感受到外祖似乎对我怀有愧疚,毕竟族中几个姐妹出嫁时我也回来过,知道我的嫁妆比她们是要丰厚一些。

但我也知道,这种歉意本质上源于对我的利用。

“我怪不怪外祖,这门婚事都已成定局了。”

就像我不可能抛下爹娘和弟弟,安心做一个江湖客一样。

要怪只能怪我爹娘相恋时,没有考虑过后代将要面临的困难。

见外祖神色黯然,我有些后悔刚才话有点说重了。

毕竟若外祖真是一心只在乎家族利益之人,当年大可以棒打鸳鸯拆散我爹娘。

“其实崔大人条件那么好,真要有心续弦,世家大族更年轻的贵女也能随他挑了,别的人家指不定要羡慕我运气好呢。”

我今年二十有三,放在江湖上尚且是年轻后生,可对闺阁女子来说,确实是老姑娘了。

“况且我二人不过是做表面功夫,武学一途讲究自身修行,崔府也不耽误我练剑。”

7.

然而我表面的四平八稳说实话都是强装镇定,就算我三岁习武,及笄那年凭一把式燕剑连挑江南五虎,也确实是第一次成亲。

所以当我顶着盖头坐到床榻上,听到崔灵潺脚步声远去时,心里居然有些惴惴不安。

对一个剑客来说,心不静是大忌,好在我的式燕剑就端端正正地放在床边架子上,想到利刃在侧,算是让我有些浮躁的心暂时安稳了下来。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我虽隔着盖头视物总是被红色笼罩看不真切,但耳朵却在这样的环境下更灵敏了。

崔家乃是名门望族,侍女小厮的数量远胜外祖家,喜庆日子里大家在忙碌间隙说说闲话,自以为声音不大。

但于我而言,就算隔着一道门,也足够清晰了。

关于崔灵潺,之前我了解过不少。

有赖于弟弟和外祖,我知道他出身好,学问好,人品也好。

至于做别人丈夫如何,他发妻走得早。婚前有个通房,后来抬了姨娘,两年前偶感时疫,也没了。

后来崔灵潺也没再提过要娶妻纳妾,若不是程姚两派斗法殃及了他,估计真不会再找了。

所以连崔家侍女都觉得我有福气。

我却不以为意,人必有所求,有所贪。

这崔灵潺在女色上没有追求,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好人。

毕竟酒色钱财上有所贪婪,只能证明这个人追求的东西比较物质表面,也更容易被猜透看穿。

直到崔灵潺被簇拥着走进来,我才结束自己的胡思乱想。

盖头掀开时,我看见了一身红衣的崔灵潺。

他穿红色很好看,无怪别人都说大红大紫最衬人,想来他穿紫色官袍也会很好看。

崔灵潺应是喝了不少酒,走近时我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但他酒量应该很好,因为他的眼神还是清醒的,手也很稳。

不知道我阿爹当年入赘时是什么心情,在众人的道喜声中,我突然想,为什么之前没有问一下我阿爹这个问题。

或许跟我今日差不多吧。

我才知道,纵然我自负剑法无双,可真要嫁给一个只见过两次的男人,睡在陌生的宅院里,心里还是会不安的。

8.

真尴尬啊,我说的是我。

陪嫁的两个侍女原是伺候我阿娘的,对我很是用心。

替我更换衣物卸掉妆面就悄然退了下去。

徒留我和我的新婚丈夫四目相对。

“累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早上我阿娘本要灌我一碗参汤,被我拒绝了。

其实辛苦劳累谈不上,毕竟我根本没走几步路,就是头上冠子实在有些沉,加上坐了一整天,实在有些疲乏。

“只是一整天没怎么活动,明天我多练两套剑法,活动开就好了。”

也不知我说的哪个字可笑,崔灵潺闻言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或许是天性就喜欢笑,我在江湖上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他这个岁数的男子。

相比我们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客,崔灵潺作为一个文官,面庞上看着倒比他这个年纪要轻些。

只是眼角和嘴角凑近看有些纹路,想来跟他总噙着笑有点关系。

换作其他男人,脸上有没有皱纹都无所谓,也不耽误我拔剑。

可这崔灵潺实在生得好,连眼角唇侧的笑纹都像春日湖面上的波纹,配合着红烛,挺醉人的。

我有些尴尬地偏过头,“睡吧。”

他似乎想到什么,低声道,“若是你不愿,我可以去偏房。”

我有些不解,看来我外祖可能没跟他说清楚。

“你放心,我就算不拿剑,打十个你还是绰绰有余。还有,你睡里侧,我早上要早起。”

9.

崔灵潺睡相不错,他忙了一天又喝了酒,很快就睡熟了。

我睡觉警觉,不过他整晚也没怎么动。

不过文人身子骨确实不行,我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两套剑法练完,就看见崔灵潺披了件外袍,倚在廊下看我。

“你醒了。”我剑势已收,剑意却还未散,连拂面的风此刻见我都有点绕道意味。

“用早膳吧。”如今已近深秋,早上寒气渐重,几个字说完,崔灵潺就低声咳嗽了两下。

“你身子骨弱的话,早上不用等我,只管洗漱用膳好了。”

我昨晚初来乍到只顾着缓解尴尬,今日仔细看去,才发现崔灵潺虽称不上孱弱,但也跟健壮这个词沾不上边。

这点倒跟我那饱读诗书的阿弟很像,有一种肩不能抗的书生文弱气。

崔灵潺个子挺高,骨架子也大,不过确实身上没多少肉的样子,此刻他一身单衣,那腰看上去也挺细的。

“你赶紧进去穿好衣服,别受凉了。”不过我还挺吃这种文弱书生气质,说话的语气都和缓了些。

崔灵潺的目光在我单薄的短打装扮上停留了一下,又扫过我手中的式燕剑。“把汗及时擦擦,别被风吹着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早上这点活动量对我来说不过是刚刚舒展开筋骨,哪里需要担心会不会被风吹着了。

但有个人关心自己的感觉确实不错,一时之间我竟也不想去纠正他。

大户人家早上用膳真是又慢又斯文,周围伺候的侍女手脚轻快又有眼力见,只是我不习惯别人服侍,连坐姿都有些僵硬。

不愧是清河崔氏,连喝粥的仪态都好看,崔灵潺见我不自在,低声吩咐侍女们都下去,然后亲自替我盛了第二碗粥。

“厨房是按我的习惯做的,你喜欢吃什么,回头直接告诉他们就行,不用顾及我。”

我在饮食上没有特别的好恶,有一年在西域跟马贼周旋,连啃了两个月胡饼,吃得嘴角全是泡,但现在想想,也不觉得多苦。

“我只是不习惯吃饭时有人在旁边。”毕竟这时候偷袭最容易。

“好,那以后,都不用他们伺候了。”

10.

我就这样在崔府住了下来。

其实这样说有点奇怪,因为世俗意义上,我是嫁给了崔灵潺。

不过崔府的日子挺好过的。

崔灵潺是家中次子,上面父母俱在,不过他应该是提前做好了工作,除了新婚后敬了次茶,不是年节我也用不着见他父母。

崔府上下由他大嫂打理,我见过她几次,面子上很客气。

他膝下还有一子二女,最小的女儿今年都十岁了,也不需要我操心。

所以我婚后日子跟婚前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练武。

崔灵潺私下也跟我说过,如果想出远门,提前跟他说一声,他好跟府里交代就行。

我只好跟他讲,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是新手常做的事,我几年前已经闯出名头了。

如今既不需要我上门踢馆,普通侠客也不敢找我麻烦。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我现在是最轻松的阶段,除非我现在就想收徒弟,或者开宗立派。不然只需要潜心修习的话,哪里都是一样的。

所以总体而言,我在崔府的日子过得很好。

每日不过是练练剑,然后抽时间去崔灵潺的书房找点书看。

我第一次提出去书房时小小地惊到了他。

“你识文断字?”

我只是不通琴棋书画,但不是睁眼瞎。“你骂谁呢?”

“我以为你不喜欢那些东西。”

这就是偏见了,其实不管是我族中姐妹,还是崔家女眷,都能认字。

不过她们从小被教导要会女红针黹,要通管账理家,不像我,除了练武,什么都不用操心。自然有更多时间读更多书。

11.

崔灵潺书房里有很多游记,不过他仕途比较顺利,很多地方都没去过。

巧的是,很多地方我都去过。

于是崔灵潺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听我讲那些年在江湖上漂泊的故事。

“那座山里有老虎?”

崔灵潺一边执笔,一边问我。

他喜欢给游记做批注,原来是听外放的官员讲,现在是听我讲。

“有,我曾经护送着当地草药人上山采草药,远远见过。”

“你做过别人的护卫?”

“做过,我还做过镖师,接过官府的告示。”

见崔灵潺面露诧异,我不禁感叹,果然是名门望族,自小就是锦衣玉食。

“有时候手头紧,什么活能挣钱就做什么。你府中有些护卫的身手我也能看出门派”

崔灵潺摇摇头,“我府中护院很多是家养的,我只知道有些根骨好的孩子会送出去学武,但没雇过江湖人。”

“这也不稀奇,一般人家只要身体强壮些都能做护院,能送去门派学习已经是世家所为了。”

“我听我的护卫说过,江湖人不好找。”

确实如此,除了我这种情况特殊的,多数时候,江湖和朝堂的界限是很分明的。

对于彼此来说,各有各的清高和傲骨,都不愿意掺和进彼此的生活。

“如果你知道谁家雇了江湖人,要小心。”我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但崔灵潺人实在是好,好到我觉得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

“没有什么江湖人是自愿给别人做护卫的,多数情况下,都是声名狼藉混不下去的,能雇那种人,雇主也不会清白。”

“那是自然,不过,要真论迹论心,那些朝堂人只怕比江湖人更坏。”

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我只知道有些江湖人无恶不作人人喊打,但做官的书生们能坏到什么地步,我属实想不出来。

12.

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倚在贵妃榻上读志怪小说。外面狂风暴雨,我却在室内舒舒服服地喝茶,实在是过分安逸。

就在我心中感叹,过分舒服的环境实在消磨人的意志,往年再坏的天气我都敢出门打架,如今却懒得一点不想动时。

崔灵潺携着水汽和寒意匆匆进了门。

他有心事,很重的心事。

几个月相处下来,我对崔灵潺称得上一句了解。

虽然他此刻面上不显,但无意识轻敲桌子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这很不寻常,崔灵潺情绪一向出奇地稳定,属于泰山崩于前估计能面不改色那类。

“怎么了,跟我说说。”

或许是窗外风雨太大,又或许是崔灵潺烛火下的身影实在有些单薄。

我屏退了侍女,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没什么,一些朝堂上的事罢了,说了不过是多一个人心烦。”

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严重到他甚至没有找个敷衍的理由搪塞我。

“既然是朝堂上的事,不如说给我这个江湖人听听。”

见他沉默不语,我不禁心中有股无名火起。

我能问他,归根结底是他为了朝堂事娶了我,如今居然吞吞吐吐,一点也不爽快。

“我还不至于为朝堂事心烦,你说出来,最坏不过是我不懂,你若因心病生出病来,我还不想照顾病人。”

我知道我这话不好听,也有些过了。毕竟当初说好我二人只是表面夫妻,可好歹朝夕相处,我总是生了点情分出来。

“是我不好,嘉鱼,你让我想想,该从何说起。”

13.

我才知道,原来当初崔灵潺娶我前,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情况。

嫁给他之前,我跟阿弟开玩笑,说姓崔的也挺好拿捏,不过是两家人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居然逼得他要找个大龄江湖客。

如今才知,是我天真了。

程姚两派的纷争,我就算不关注,也早有耳闻。

姚家出过皇后,本就是外戚,如今朝堂上大半官员跟他有师生渊源,崔灵潺也不例外。

程家世代簪缨,又在军中有影响力,真较起真来,不输姚派什么。

权力从来都是世人追逐的对象,真论起来,两派不过是意见不合,但初衷都是为了百姓。

可如今一旦沾上权力,就要斗个你死我活。

崔灵潺身居高位,虽然有心中立,但两派都不愿放过他。

本以为他拒绝两派说和的亲事已经表明了态度,没想到,如今姚尚书居然不择手段到将威胁摆在明面上。

“所以你在担心他对府里动手?”

崔灵潺心性说不上软弱,不然也不能这个岁数就当上三品,唯一让他忧心的可能就是家族安危,毕竟他们这种人家还挺有家族休戚与共的荣誉感的。

“清河崔氏的地位姚尚书是知道的,他扳不倒。”

那他就是担心身家性命?不过也难过,崔府的那些护卫武艺一般,最厉害那个在我手下也没撑上十招。

“你放心,有我呢,不是我夸海口,就算姚尚书请了江湖人,我也是最能打那一拨。”

然而崔灵潺却握住了我的手,“不,我其实希望,你能走。”

走?我不是很明白,“你看不起我的武功?”

“不是,我知道你厉害,但你本是无辜被我牵扯进来的。你是江湖上的鸿鹄,不应该做府中的梁间燕。”

我这下彻底糊涂了,“姓崔的,你当时说要娶我,如今却要跟我撇清关系了。那你当初怎么不强硬一点。”

而且,“你说我无辜,这满府上下多的是无辜人,不见你把他们遣走。”

14.

崔灵潺沉默了,素日我阿弟总夸他如何锦心绣口,如今却被我呛到无言以对,倒也算件稀罕事。

突然间,我意识到,崔灵潺之所以要我走,不会是因为……

“你喜欢我。”

我知道这么说显得有些自恋,但我长得不错,武功又好,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自觉很能提供情绪价值。

他崔灵潺年近四十,之前都在规规矩矩做读书人,喜欢上我也没什么奇怪。

毕竟我阿爹说过,深宅大院的公子小姐,就是很容易爱上江湖客。

见崔灵潺不敢看我,我索性直接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我的眼睛。

“你喜欢我,崔灵潺。”

他显然没想到我力气如此之大,他身量修长,就算我二人此刻都坐着,他也能垂眸看我。

不过此刻他低垂的睫毛频繁地眨动,倒比他的面色更能显示情绪。

良久,我听到崔灵潺轻轻叹了口气。

“嘉鱼,我确实喜欢你。”

他眼睛本就生得好看,此刻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甚至能从他的瞳孔中发现自己脸红了。

“但正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你,所以,我不能将你拖入朝堂的阴谋诡计中。我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娶了你。”

怪不得祖父总说,读书人心思重,想问题也复杂。

我松开了钳着他下巴的手,改为抚上他的脸。

“现在要跟我两清,晚了。崔灵潺,我也喜欢你,我会护着你的。你要相信我,我才不舍得离开你。”

崔灵潺定定地看着我,好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认真。

“嘉鱼,我不年轻了,也不是什么你以为的好人。不然当初我不会娶你,若是你愿意,我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跟我和离?

我笑着吻了上去,“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15.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有时候高端的权谋往往以朴素的形式进行。

比如派人暗杀三品官员的家眷。

崔家女眷有礼佛的习惯,其实这在高门大户的女眷中是件非常普遍的事。

当年我阿娘之所以能遇见我阿爹,也是因为阿娘上山礼佛留宿时,夜间无聊开窗赏月,没想到居然跟坐在寺中古树上的阿爹来了个四目相对,一见钟情。

对此我祖父总是嗤之以鼻,说都是男人在官场上做的孽,却让女眷们用礼佛来消减罪孽。

本来我嫁到崔家后,是不参与礼佛活动的。

但自从我得知程姚两派的心思后,主动提出要随崔灵潺母亲上山。

一开始崔灵潺觉得我有点小题大做,“崔家到底是望族,我兄长又有爵位在身,真是要动手,应该也会冲着我来。”

我心想,如果真按崔灵潺所说,姚尚书起了雇佣江湖人的心思,那只能说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虽然公然不依附姚尚书一派的是崔灵潺,但杀一个三品官确实不容易。

可如果是伤害一群在山上留宿礼佛,手无寸铁的女眷,却又容易了起来。

因此,当我夜深人静时,听见远处短兵相接的声音时,其实是不意外的。

看来那姓姚的也是铁了心要收拾不愿意依附的人,请的那些江湖败类应该都不便宜。

不是我自夸,我外祖的剑术在江湖上称得上顶尖,我根骨好,又肯吃苦,一身本事起码有外祖巅峰期的七成。

居然打斗起来都有些吃力,不过我将其归咎于寺内居然没有武僧,连保护一下女眷都要靠带来的护院。

16.

崔灵潺在天色未亮时赶到了寺院。

彼时我正浑身是血地坐在石阶上,周边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刺客。

不远处寺中僧人和崔家侍女仆役正在照顾夜间打斗时受伤的人,忙乱中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崔灵潺。

“你来了。”我抬眼看着他。

我昨晚跟那帮刺客缠斗了很久,许久没有这么劳心耗力,一时间连站起来的劲儿都不想提。

若不是要等官府来人,只怕现在就能倒在地上睡着。

“你,你有没有伤着哪里?”

认识崔灵潺那么久,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声音发抖,乍一听居然还有点好笑。

然而等他颤抖着手检查我身上衣衫时,我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都是血,沾你身上不好洗,没事,我就一点皮外伤。你没看甚至没人给我包扎吗?”

他脸色沉了下来,“胡闹,他们怎么做事的,应该先给你包扎的。”

我拦住了他,“没事,很多人受了重伤,我就是有点累。你要是不嫌脏,就坐着让我靠一会儿。”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坐了下来,将我揽到怀里。

“对不起,嘉鱼,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现在跟我说这个,其实有点晚了,要是早在我没嫁给他之前说,指不定我就真不嫁了,这样也不会真的喜欢上他。

“嘉鱼,你……你想跟我和离吗?”

我叹了口气。“崔灵潺,我手边还放着剑呢。我可以丧夫,你再提一句和离,我不介意动手。”

至于一会儿官府来人,崔灵潺要怎么解释自己怀里浑身是血的妻子这件事,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