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明朝一场科考舞弊,引出书生两代人的恩怨情仇
发布时间:2025-07-12 16:36:43 浏览量:2
金陵城的秋雨落在贡院飞檐上,叮咚声里带着金铁之音。
周子安缩在茶棚角落,青布长衫的袖口已磨出毛边,三枚铜钱在掌心攥得发烫——这是当了祖传玉佩换的,那玉佩背面还刻着"蟾宫折桂"的吉纹。
茶棚外的青石板上,雨水积成蜿蜒溪流,倒映着朱红院墙上斑驳的苔痕,像极了考官朱笔勾画的墨迹。
忽有銮铃破雨而来,四匹乌云踏雪马踏碎水洼,金丝楠木车辕上跳下个戴青铜面具的车夫。
那人腰间悬的并非玉佩,而是串风干的人耳,蓑衣缝隙里露出半截猩红腰带——正是扬州最贵的镖局"血罗刹"标记。
车帘掀起时,先飘出一股混着沉香的腐味,仿佛陈年棺木里洒了把西域龙涎香。
"周兄别来无恙?"杜文轩裹在银鼠皮大氅里,面色青白似刷了层骨粉。他斟了盏琥珀色的酒推过来,酒面浮着几尾红线虫,虫身竟泛着朱砂光泽。
周子安喉头滚动,瞥见对方指间青铜扳指幽光流转,内壁似有活物游动,细看竟是密密麻麻的朱砂小字,每个字都在玉质中扭动如蛆。
"可还记得钱塘诗会?"杜文轩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晕开团黑渍,细看竟是《论语·为政》的微雕,"那年你用松烟墨写的《寒江独钓图》,墨香至今萦绕在我杜家藏书楼。"
周子安指尖一颤,那夜杜文轩的妹妹杜玉娘曾为他红袖添香,少女腕间的茉莉香混着松烟墨气,竟比陈年花雕更醉人。
记得玉娘研墨时,砚台里突然浮起张人脸,当时只当是烛影摇曳的错觉。
杜文轩扔来沉甸甸的锦囊,二十两雪花银下压着张泛黄考卷——正是周子安三年前被黜落的文章。
朱批"文理不通"处被人用血墨重写"甲等第一",字迹边缘生着铁锈色霉斑。
更诡异的是卷面空白处,密密麻麻爬满青苔状纹路,细辨竟是历代落第考生的籍贯姓名。
"今夜子时,青石桥头。"杜文轩瞳孔在雨中泛起铁锈色,腕上三圈铜钱串叮当作响。他递来的环形玉佩刻着八卦纹,内侧凹槽残留着黑褐色污垢,周子安凑近细嗅,竟是腐肉混着墨汁的腥臭。
马车离去时,车帘缝隙闪过半张女子面容,惨白如纸的脸上,双眼位置只剩两个淌着黑水的窟窿。
残月被乌云吞没时,周子安深一脚浅一脚踩进南郊泥沼。腐叶堆里忽现串小巧足印,赤足轮廓清晰如拓印,足跟处缀着两点朱砂痣。
他心头剧震——三年前杜玉娘送他出府时,罗袜滑落间惊鸿一瞥的,正是这般印记。
足印尽头开着朵铁线莲,花瓣上凝着霜白,花蕊里蜷着只死去的绿眼雀,雀喙竟叼着半片带血指甲。
白灯笼从雾中飘来,提灯女子回眸轻笑,发间铁线莲突然绽开,夜露顺着花瓣滴落,在青石板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公子可知这桥柱上为何生满铜钱苔?"她指尖拂过青苔,那些绿绒竟渗出墨汁,在月光下凝成"万历四十七年冬"的字样,"当年十二举子在此溺亡,怨气化作了爱附文人身的铁线藻。"
话音未落,桥底传来指甲抓挠声。周子安举灯照去,青苔如活物般爬上石柱,苔丝间缠着半截腐烂的儒生巾。
忽闻腐臭扑鼻,杜文轩从桥洞阴影中爬出,官锦袍服下摆沾满青苔,十指指甲尽数脱落,正用森森指骨在桥墩刻"冤"字。
刻痕里钻出蚯蚓状的黑线,顺着石纹爬上周子安的布鞋,鞋面立即生出铜钱状霉斑。
"周兄请看这绝妙文章!"杜文轩癫笑着撕开前襟,胸口趴着张人脸状青斑,五官正是失踪半年的扬州解元。
那"人脸"突然睁开双眼,眼眶里涌出铁线藻,藻须缠住周子安手腕往青苔里拖拽。
挣扎间他扯断藻须,断口处喷出腥臭黑水,溅在桥柱上竟显出"天启三年春"的蚀刻。
杜文轩突然掐住自己喉咙,青铜扳指生出绒毛般的绿苔,七窍流出沥青状粘液。
更骇人的是他双脚——青布鞋底连着层肉膜似的苔藓,脚踝处铁线藻盘成锁链,末端拴着枚刻"周"字的青铜铃铛。
铃舌是半截人指骨,随着他抽搐的身体晃动,发出空洞的"咔嗒"声。
周子安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桥栏。青苔顺着衣缝钻入,在皮肤上烙出《大学》章句。
他瞥见杜文轩尸身下压着本腐烂的《四书集注》,书页间爬满白蛆,每只蛆虫背上都有朱砂点画的押题记号。
正要拾书细看,尸身突然爆开,万千铁线藻如毒蛇窜起,藻尖裂开七窍流血的人面,齐声诵起《礼记·中庸》。
阴湿牢房里,周子安盯着掌心蔓延的青纹。昨夜狱卒送来的黍米饭中,竟混着半片带牙印的指甲——正是三年前他在刑房受拶指刑时,生生咬断的右手小指!
铁窗外飘进几缕青苔,在草席上拼出"癸亥年戊午月"的字样,正是本届秋闱的考期。
三更梆子敲响时,月光突然染上墨色。杜玉娘从斑驳砖墙渗出,藕荷色裙摆滴着黑水,颈间水草缠着块残破玉珏——正是周子安当掉的那枚祖传玉佩。
她将青铜扳指浸入陶碗,墨汁沸腾着凝成三寸小人,眉眼与杜文轩别无二致,胸口却插着支铁线莲。
"此物需用至亲之血开光。"杜玉娘扯开衣襟,锁骨下碗口大的疤痕里,铁线藻正开出一朵墨牡丹,"兄长剜我心口养墨时,可曾想到这些藻丝会顺着血脉钻进他的骨髓?"
她突然抓过周子安的手按向墨碗,墨人发出婴啼般惨叫,化作滩蠕动的青苔,苔丝间浮出礼部侍郎的生辰八字。
周子安猛然呕出团青苔,苔丝间缠着半片带字纸屑——竟是当年被调包的考卷残页。纸屑上的"周子安"三字被朱笔圈画,旁注"此子当诛"的血书小楷。
杜玉娘惨笑着展开衣袖,小臂内侧刻满《论语》章句,每个字缝里都生着铜钱苔:"周大人好手段,三十年前寒潭沉尸时,可想过那些举子的冤魂会化作铜钱苔?"
血雾中浮现贡院暗道图,每条密道尽头都画着青铜鼎。周子安惊见祖父名讳刻在鼎身,鼎内堆满发黑的指骨——正是万历年间失踪考生的遗骸!
最深处密室挂着幅《魁星点斗图》,魁星手中朱笔竟是半截人骨,笔尖蘸的不是朱砂,而是凝结成块的黑血。
五更天的寒潭腾起丈许白雾,杜玉娘长发散作万千铁线藻,缠着周子安沉入水底。腐尸间飘荡的考卷突然立起,朱批"甲等"处钻出蛆虫般的血字。
潭底女尸的琵琶骨穿着青铜链,锁头刻着杜家祖传的八卦纹,链身缠满《孟子》残章。
"摸摸她的左手。"杜玉娘声音在颅腔回荡。女尸无名指戴着青铜戒指,内壁刻着周子安的生辰八字!
潭水突然沸腾,十二具骸骨破土而出,天灵盖上的青铜钉嗡嗡震颤,钉身刻满《论语》章句。
第三具骸骨突然抓住周子安脚踝,颌骨开合间吐出半枚玉佩——正是当年沉尸寒潭的周家先祖信物。
当周子安将扳指按在女尸眉心,潭底响起万鬼哀嚎。那些困在扳指里的魂魄化作黑烟,钻进他七窍。
幻象中,祖父将落榜举子绑上石磨,沉潭前剜出他们的舌头研墨;
杜文轩剜出妹妹心脏时,血砚腾起的墨龙正吞噬着杜宅梁柱上的辟邪符。突然所有冤魂齐声高诵:"文章负心,笔墨索命!"
黎明前的贡院死寂如坟,周子安跟着墨迹小人钻入密道。青铜鼎上的血字判词突然流动,化作铁线藻缠住礼部侍郎的魂魄。
那奸臣被按进墨缸时,铁线藻从他眼眶钻出,在官袍上绽开朵朵墨牡丹。
每朵花蕊里都嵌着枚带咒铜钱,钱孔中渗出腥臭黑水。
"该清账了。"杜玉娘的声音自鼎中传来。周子安将扳指投入墨缸,黑水凝成巨手撕碎奸臣魂魄。残片落地即生青苔,转眼爬满题名碑。
当晨钟惊飞寒鸦,人们发现周子安昏死在龙门外,手中铁线藻缠着半枚带血玉珏。
那玉珏内侧新刻着"天启六年秋",正是本届科考的年份。
今有夜过青石桥者,说桥柱铜钱苔会在雨中显字。书生凑近细看,竟是周子安当年被黜落的文章,朱批"甲等第一"四字如新,只是那墨色透着铁锈般的暗红。
更诡异的是,每逢子夜,青苔里会渗出墨汁,在月光下凝成十二具骸骨的模样,每具骸骨手中都握着半截朱笔,笔尖永远指向贡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