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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营长,你媳妇都申请离婚了,还跟青梅跳舞呢”他浑身如坠冰窖

发布时间:2025-07-15 18:17:15  浏览量:2

1980年盛夏,沈阳军区食堂。

"晚晚,你南调的事真打算一直瞒着祁煜之?"朱虞端着搪瓷缸,目光里满是担忧。

苏蕴晚用竹筷拨弄着碗里的高粱米饭,声音平静得像一池春水:"等调令到手就启程,没必要让他知道。"

朱虞捏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眼底泛起心疼的涟漪,咬牙切齿道:"都是祁煜之这个混账!要不是他,咱们何至于天各一方?当初相亲时要是没选他该多好!"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低沉的男声:"选什么?"

两个女人同时僵住。苏蕴晚转头望去,穿军装的挺拔身影正立在餐桌旁——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三营营长祁煜之。

喉头微微发紧,她面上却波澜不惊:"最近有几个技术比武的观摩名额,我正和朱虞商量选哪个项目。"

祁煜之随意应了声,修长手指敲了敲桌面:"文工团比试的观众票给我两张。"见苏蕴晚投来询问的目光,他解释道:"云锦晋升需要民主测评,我得找些人给她投票。"

苏蕴晚握着筷子的指尖泛白,却只是轻轻颔首:"知道了。"

望着祁煜之转身离去的背影,朱虞猛地一拍桌子,瓷碗里的汤汁都溅了出来:"这个不要脸的!还有那个赵云锦,分明是勾引有妇之夫!"

苏蕴晚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声音轻得像风中落叶:"这不怪赵云锦,和我结婚的是祁煜之,又不是她。"她何尝不想像朱虞这般痛快咒骂,可骨子里的理智像道枷锁,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她比谁都清楚,祁煜之心里从未有过她。

夜幕降临时分,家属院的灯光次第亮起。苏蕴晚蹲在储藏室整理旧物,木架上积灰的书籍突然滑落一本。她弯腰拾起,在昏黄灯泡下看清了封面——《一千零一夜》,父母在她十三岁生日时送的礼物。

指尖轻轻抚过泛黄的书页,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个总爱窝在葡萄架下读书的少女,曾坚信只要像故事里的宰相之女那样,用一千零一个夜晚的故事感化暴君,就能换回丈夫的心。

三年前经人介绍相亲时,祁煜之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眉眼温和得像春日溪水。他们很快领证结婚,日子过得像部队食堂的馒头——实在,却少了点滋味。苏蕴晚以为这就是细水长流的幸福,直到赵云锦活着从南疆战场上回来。

那天她亲眼看见,祁煜之平静无波的眸子在望向赵云锦时,骤然迸发出惊喜、愧疚、失而复得的复杂光芒。原来他不是不会爱人,只是爱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储藏室的木门"吱呀"作响,苏蕴晚慌忙将日记本塞进最底层的樟木箱。最新一页的钢笔字迹还带着墨香:"第九百六十一天,今天对祁煜之的爱又少了一分,南调的日子近了,心里像揣着只即将展翅的鸟。"

卧室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在夜风中轻轻摇晃,苏蕴晚踩着木凳取下相框。照片里穿军装的青年眉目如画,与她相视而笑的模样端庄得像年画。可当她凑近细看时,突然愣住了——祁煜之笑起来该有的酒窝,在照片里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拿照片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询问,惊得她手一松,相框差点摔在地上。

祁煜之皱眉接过相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收进箱子去吧,反正挂着也不好看。"

苏蕴晚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领证那天,摄影师说祁营长平时不爱笑,今天却破天荒地露出了酒窝。原来那些温柔笑意,从来都只属于另一个人。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苏蕴晚就听见院门轻响。她站在窗边,看着祁煜之提着铝制饭盒匆匆出门——那是去给赵云锦买胡辣汤的路。文工团早训六点半开始,他总要赶在六点前把热乎的早餐送到。

路过街角早餐铺时,苏蕴晚鬼使神差地停住脚步。"胡辣汤嘞,两毛钱一碗!"吆喝声像根细针,轻轻扎进她心里。当第一口汤滑入喉间,酸辣的味道让她皱起眉头——原来他心尖上的人,爱的是这般滋味。
曾经,苏蕴晚总盼着祁煜之能像给赵云锦带胡辣汤那样,也顺手给她捎一份。可直到今日,这个简单的心愿始终没能实现。

许是想与赵云锦争个高低,明明胡同口就有卖胡辣汤的摊子,她却倔强地不肯独自去尝一回。

"姑娘咋不动筷子呢?"老板见她对着碗发怔,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凑过来。

苏蕴晚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没接话。

老板笑呵呵地搭话:"头回吃觉得不习惯吧?多来几回就上瘾了,祁营长可是我们这的老主顾,十几年风雨无阻来买汤哩。"

苏蕴晚指尖微颤。是啊,她差点忘了,祁煜之与赵云锦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交情。

十年光阴沉淀的情分,她这个半路嫁过来的妻子,凭什么奢望能取代赵云锦在祁煜之心里的位置?从她生出要与赵云锦一较高下的念头那刻起,就注定输得彻底。

正午时分。

朱虞拽着苏蕴晚的袖口晃了晃:"晚晚,全聚德新开到沈阳了,陪我去吃烤鸭呗?我馋了整整三个月!"

苏蕴晚点了点头:"成,我请你。"

朱虞瞪圆了眼睛:"你可是出了名的宅,以前怎么喊都不出门,今儿怎么转性了?"

苏蕴晚垂眸轻笑:"没什么,突然也想尝尝了。"

从前祁煜之总说:"外头馆子贵得离谱,咱们当兵的得勤俭,别学那些铺张浪费的做派。"

她便把所有邀约都推了,安心守在家属院的小屋里,巴巴地等着祁煜之能多分她半分目光。如今才明白,人不能困在别人的话里过日子,总得往前看。

两人刚踏进全聚德的雕花木门,就听见赵云锦脆生生的笑声:"煜之,谢谢你肯陪我来吃烤鸭,我可惦记好久了!"

苏蕴晚下意识抬头,看见背对门口的男人正温柔地替赵云锦拉开椅子,声音软得能滴出水:"只要你喜欢,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朱虞当即炸了毛,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这对狗男女,我非得去军纪处举报他们乱搞男女关系!"

苏蕴晚赶紧拽住她胳膊,把人拉到角落坐下:"点你的菜吧。"

反正再过些日子就要调走了,何必临走前还闹得难看?

偏生有人不依不饶地凑上来。

"晚晚?真是你们啊?"赵云锦端着茶杯站在桌旁,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进店怎么不喊我们?早知道拼个桌多热闹。"

朱虞翻了个白眼:"你是太平洋警察吗?管得着我们去哪儿吃饭?"

赵云锦眼眶说红就红,捏着帕子咬唇:"朱同志,我……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朱虞!"祁煜之沉着脸走过来,军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作为军人,你的礼节都喂狗了?信不信我让你写检讨?"

朱虞气得直抖,苏蕴晚忙递过菜单:"阿虞,先点菜。"

她道歉不是为了赵云锦,是怕朱虞为了替自己出头受处分。

"没事的。"赵云锦扯了扯祁煜之的衣袖,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朱同志可能对我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对吧阿煜?"

祁煜之冷冷扫过苏蕴晚:"管好你朋友,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话落便揽着赵云锦的肩往外走:"不是还要去文工团取演出服?我开车送你。"

苏蕴晚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喉咙像堵了团棉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硬是逼回眼里的湿意。

"晚晚……"朱虞握着她的手,掌心温暖。

苏蕴晚扯了扯嘴角:"快吃,吃完还得回研究所测试程序呢。"

她还有未完成的科研项目,不能总为个男人要死要活。

更何况,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

自从忙起项目,时间过得飞快。

这日苏蕴晚因前夜赶工到凌晨,得以晚些去单位。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工整地写下:第九百七十二天,如今我很少想起祁煜之了。

合上本子时,门锁突然转动。

"今天怎么没去上班?"祁煜之推门进来,军靴上还沾着晨露。他瞥见苏蕴晚,明显愣了下。

苏蕴晚扫过他手里提的油纸包,随口应道:"正要出门。"

祁煜之点点头,径直往屋里走。擦肩而过时,他把油纸包往苏蕴晚怀里一塞:"云锦今早去大会堂开会没吃早饭,你替她吃了。"

苏蕴晚低头看着怀里的胡辣汤,忽然笑了。从前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倒主动送上门了。

可她早就不稀罕了。

"祁煜之。"她突然开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什么?"祁煜之皱眉,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苏蕴晚轻声说:"我喜欢甜口的,白糖豆花。"

祁煜之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知道了,下次给你带。"

苏蕴晚看着他敷衍的样子,心口像被细针扎着。这话她说过不下十次,每次换来的都是"下次"。

"我不爱吃这个。"她把油纸包放回桌上,"你自己留着吧。"

祁煜之错愕地瞪大眼:"你以前不是……"

"以前是以前。"苏蕴晚绕过他往外走,"现在不爱了。"

祁煜之望着女人头也不回的背影,第一次觉得手里温热的胡辣汤有些烫手。

三分钟后。

苏蕴晚坐在早餐铺的藤椅上,看着碗里颤巍巍的白糖豆花。舀一勺送进嘴里,甜丝丝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比记忆里还要清甜。

原来爱自己,比爱别人容易多了。

刚到研究所,部长就把她叫进办公室。

"调任书批下来了。"玻璃板下压着红头文件,"二十五天后来报道,这些天把收尾工作做好。"

苏蕴晚接过文件袋时,指尖微微发颤。今天是第九百七十五天,二十五天后,正好是她日记里写满一千零一天的日子。
这世上的巧合,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苏蕴晚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忽然觉得命运这玩意儿,有时候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为苏蕴晚高兴,约好下班一起去庆祝。结果临到下班,领导又沉着脸出现。

"你们前两天测试的机器路线出问题了,上头催得紧,现在必须重新测!"

"有家室的记得跟家里说一声,省得家人担心。"

领导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机器没调试好前,他们吃喝拉撒都得在这儿了。

苏蕴晚看着三三两两站起来去打电话的同事,低垂着眼帘,继续安静地工作。

不一会儿,有同事打完回来,见她不动便诧异问道:"小苏同志,你不给你爱人打电话吗?"

"嗯……用不着。"

过去苏蕴晚加班,怕祁煜之担心,总是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他。

他却说:"没必要专门跟我说,我们都是军人,自己能安排自己的事。"

"你总这么隔三差五打电话,反而让我分心。"

那时的苏蕴晚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直到某天。

她听见祁煜之对赵云锦许诺:"只要你想见我,什么时候来都行。"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被不喜欢的人惦记,才是一种打扰。

……

苏蕴晚他们整整加了三天班。

果然如她所想,祁煜之没来找过她,连个电话都没打。

大家都累得精疲力竭,苏蕴晚打着哈欠下班。

门口却突然响起同事的揶揄声:"小苏同志,你对象来接你下班啦!小年轻就是恩爱!"

苏蕴晚愣了下,抬头望去。

就见祁煜之一身军装站在门框边,晚霞在他下颚镀了层金边,仿佛笼着层柔光。

苏蕴晚恍惚地朝他走近:"你怎么来了?"

祁煜之却道:"今天云锦在部队有她自己写的剧本汇演,她让我一定带你去看。"

苏蕴晚一下回了神。

祁煜之不等她拒绝,又继续说:"云锦都邀请你好几回了,她是真想让你去看看,别辜负她这份心意。"

"你之前总说忙没时间,今天没加班总该有空了吧?我陪你去总行了吧?"

祁煜之今天话格外多,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像是怕她拒绝,完不成赵云锦交代的任务。

苏蕴晚忍不住在心里嘲讽自己。

苏蕴晚,你怎么会以为他是担心你三天没回家才来找你的呢?

在他心里,只有赵云锦的事才重要。

苏蕴晚静静望着他,轻声问:"祁煜之,你知道《一千零一夜》这本书吗?"

祁煜之愣了下:"什么书?"

"一本童话故事集,里面讲……"

话没说完,男人打断了她:"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看多了脑子都变笨,以后少看!"

"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看云锦的舞台剧!"

看着男人不耐烦的神色,苏蕴晚轻轻点头:"行,听你的。"

其实她早就不看这些了,祁煜之早就把她的那些幻想击得粉碎。

"嗯,这还差不多。"

"走吧,云锦的演出快开始了。"祁煜之说完就转身,脚步匆匆,完全没有要等苏蕴晚的意思。

短短几秒,就和苏蕴晚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这样的场景,苏蕴晚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了。

……

部队大会堂。

尽管苏蕴晚加快了脚步,他们还是迟到了。

进会堂时,舞台上已经在表演了。

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只有最后一排还有几个空位。

苏蕴晚和祁煜之穿过座位,小心翼翼坐下时,手不经意碰到了祁煜之的手臂。

男人立刻问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苏蕴晚随口应道:"可能晚上凉吧。"

其实,她不只是手凉。

为了完成测试任务,她今天到现在只早上吃了一个包子,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被祁煜之拉来看舞台剧。

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军装外套披在了苏蕴晚肩上。

苏蕴晚看着只穿一件单薄里衣的祁煜之,有些诧异地愣住了。

却又听他说:"感冒了麻烦,我没空照顾你。"

苏蕴晚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赵云锦的声音从舞台上传来。

苏蕴晚这才发现演的是关于战争的舞台剧。

讲的是一对恋人因战争被迫分离,男主角上战场前,两人约定等他回来就结婚。

可战争太残酷,男主角死在了战场上。

女主角心灰意冷,在家人的安排下嫁了人。

却不料,男主角竟死而复生归来,却发现女主已结婚生子。

男女主角都悲痛欲绝,却又无可奈何。

故事以男主角终身未娶收尾。

谢幕时,观众们纷纷起身鼓掌。

"战争太可恶了,拆散了多少有情人!"

"命运真会捉弄人,多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啊!"

观众们感慨不已,都在为男女主的悲剧爱情难过。

苏蕴晚看着台上鞠躬谢幕的赵云锦,心里五味杂陈。

赵云锦从中越边境回来,相爱的人却已结婚,她无法接受,苏蕴晚能理解。

只是用这种方式来宣示所谓的主权,实在无聊。

毕竟祁煜之心里只有她。

就像此刻,身旁的男人望着舞台,表情严肃,眼底的心疼仿佛要溢出来。

赵云锦宣布谢幕后。

祁煜之立刻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后台方向走去。

苏蕴晚只是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嘴里像吞了黄连般苦涩。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苏蕴晚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些力气,起身离开会场。

刚走到大会堂门口,就有人叫住了她。

"苏蕴晚。"

苏蕴晚抬头看去,竟是哭红眼睛的赵云锦。

"有事吗?"

苏蕴晚下意识环顾四周,没见到祁煜之的身影。

"别看了,他在后台等着呢。"

赵云锦的眼神瞬间锋利起来,她踩着舞鞋走到苏蕴晚面前,下巴微微扬起:"苏蕴晚,你费尽心思嫁给阿煜,却不知道他心里最惦记的人是我。"

"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我回来就能和他结婚,现在站在幸福里的本该是我!"

苏蕴晚怔了怔。

赵云锦将她视作情敌,认定自己是受害者。可她从未想过,在这段感情里最无辜的,恰恰是苏蕴晚自己。

她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祁煜之的。

她不过想让自己的丈夫把心交给自己,难道这也错了吗?

世人总为故事里的男女主角掬一把泪,却从未有人留意过剧本中女主角的结婚对象——那个始终没有姓名的男人,就像这段三人纠葛里最无关紧要的配角。

就像此刻,从来没人真正在意过的苏蕴晚。

晚风掀起衣角,苏蕴晚迎着风轻声开口:"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只会显得你可怜。"

至少她还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赵云锦却要背负"第三者"的骂名。

话音未落,苏蕴晚便要绕过她离开,却被赵云锦猛地拽住手腕:"你别走!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蕴晚不想纠缠,用力抽回手。穿着薄底舞鞋的赵云锦没站稳,踉跄着跌坐在地。

"你..."苏蕴晚下意识要扶,身后突然传来祁煜之暴怒的声音:"苏蕴晚,你在干什么!"

她转头望去,祁煜之满面怒容,眼底像是要喷出火来。苏蕴晚呆愣几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猛地推开。

失去重心的她向后跌去,重重摔在地上,脚踝处传来钻心的刺痛,疼得她脸色煞白。

"阿煜,我的脚好疼..."赵云锦抽着鼻子,眼眶泛红。

祁煜之抱起她就走,经过苏蕴晚时,目光冷得像冰:"苏蕴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这么小心眼了?"

"云锦是文艺兵,她的脚要是出什么问题,你赔得起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抱着赵云锦离开,全然没注意到苏蕴晚疼得几乎要晕过去的脸。

窝在他怀里的赵云锦转头,冲苏蕴晚露出得意的笑,仿佛在说:"你看,他根本不爱你,他只会站在我这边。"

祁煜之的话像刀子扎进心里,苏蕴晚却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是强求不来的。

再多的低声下气,再多的忍让迁就,对不爱你的人来说,都只是徒劳。

她咬着牙撑起身体,拖着肿胀的脚踝往部队医务室挪。医生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她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赵云锦娇软的声音:"阿煜,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这脚估计只会更严重。"

苏蕴晚脚步一顿。

"你走路别用力,有我给你当拐棍,腿会好得更快。"祁煜之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赵云锦突然担忧道:"我记得晚晚也摔了,你要不去看看她?"

祁煜之的声音瞬间冷下来:"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要是受伤了,就是活该。"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苏蕴晚脸上,照出她骤然惨白的脸色。她微微仰起头,眼眶有些发酸。

下一秒,祁煜之和赵云锦往外走的脚步声传来。苏蕴晚慌忙躲到门框后,等他们的身影消失,才一瘸一拐地走进医务室。

医生刚触到她的脚踝,便惊讶道:"哎呀,骨头错位了,咋比刚刚那个姑娘还严重!"

他边说边开始复位:"会很痛,实在受不住,你就喊出来。"

苏蕴晚咬着唇,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只是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

最痛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现在的这点疼,又算什么呢?

"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姑娘。"医生处理完伤口,忍不住夸赞。

"回去后少走动,这几天慢慢就恢复了。"

苏蕴晚轻声道了谢。

其实以前她没这么坚强的,痛的时候也希望有人来哄她、护她。可就在刚才,她突然明白——

自己心疼自己,比什么都强。

回到家里已经是两小时后。

苏蕴晚推开门时,祁煜之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见她进来,他冷哼一声:"做错了事,还回来这么晚,苏蕴晚,你挺有本事啊。"

苏蕴晚垂着头换鞋,对于他的质问,既没解释的力气,也不想辩驳。

祁煜之却站起身,不依不饶道:"云锦人好,她说已经原谅你了。"

原谅?

苏蕴晚攥紧手指,抬头看向他。哪怕她脸色灰白,祁煜之也没察觉,继续道:"是你害得她脚受伤,什么都做不了。"

"我马上要出任务了,所以在她脚好的这些天里,你要每天给她送饭,算是道歉。"

苏蕴晚喉间一哽,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表情那么认真,那么急切地要安排好赵云锦的一切。

哪怕是使唤自己的妻子。

苏蕴晚心头像压了块大石头,沉得喘不过气。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是这样的——是她永远都无法拥有的。

她缓缓松开手,声音淡得像风:"我工作很忙,没时间。"

祁煜之见她拒绝,顿时沉下脸:"你连做人都做得这么差,能做好工作吗?"

讽刺的话像刀子扎进心里,苏蕴晚的手猛地攥紧。她看着男人生气的脸,忍不住问:"既然你这么心疼她,为什么不跟我离婚娶她呢?"

祁煜之一噎,刚要开口,苏蕴晚却打断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也是,本来是我占了她位置,我怎么能说这种难听的话呢?"

祁煜之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苏蕴晚无力地摇了摇头:"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累了,现在只想睡一觉。"

说完,她略过祁煜之身旁,一瘸一拐地往卧室挪。动作有些滑稽,却看得祁煜之一怔。

她受伤了?
祁煜之想起自己之前的举动,眼底泛起一丝歉疚。

他下意识抬脚跟上去,卧室的木门却已被严严实实合上。

……

苏蕴晚请了两天假,把脚伤将养得稍好了些,这才重新回去上班。

祁煜之外出执行任务去了。

他倒没说错,这一走确实是好些日子。

直到她在笔记本上写下"第九十九十五天,祁煜之出任务的第二十天,我竟不觉得孤单,早已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时,祁煜之才回来。

可这消息,苏蕴晚是从警务员嘴里听说的。

"嫂子,祁营长他们任务完成得漂亮,上面要表彰奖励,邀请家属们去大会堂参加颁奖典礼,一起见证他们收获荣誉的时刻。"

"我是专门来接您的。"

既然是上级的安排,苏蕴晚也不好推脱。

在周围同事的恭喜声里,她暂时搁下手头的工作。

去大会堂的路上,苏蕴晚顺口问了句:"祁煜之现在在哪儿?"

警务员笑着答道:"去接文工团的赵同志了,祁营长说她们也是亲人,有资格去观礼。"

苏蕴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原来是这样。"

警务员莫名觉得这话有些扎耳朵,赶紧找补:"祁营长特意交代我,一定要把您妥妥帖帖接过去呢。"

苏蕴晚垂下眼帘,没再接话。

这种场面话,听听也就罢了。

她要是当了真,才是自欺欺人。

大会堂里。

苏蕴晚在一片家属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赵云锦一眼瞥见她,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晚晚,恭喜啊,阿煜可真有本事。"

"他接我的时候,我可高兴坏了。"

苏蕴晚轻轻点了点头。

见苏蕴晚没动气,赵云锦觉得没趣,转回身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到了颁奖环节。

祁煜之和几个战士被叫上台,他们胸前别着大红花,被授予军人荣誉称号,颁发纪念勋章。

祁煜之表情严肃,站得笔直。

就像苏蕴晚第一次见他时那样,那么俊朗,那么引人注目。

只是如今,她的心再不会为他泛起涟漪。

颁奖仪式结束,典礼也接近尾声。

苏蕴晚没多停留,直接出了大会堂。

她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处理。

可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苏蕴晚,等等。"

苏蕴晚停下脚步,转身与祁煜之四目相对。

男人大步朝她走来,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过去:"这是今天上面发的奖金。"

苏蕴晚愣了愣。

赵云锦的声音却在祁煜之身后响起:"阿煜,你给我的纪念勋章我没戴稳,你帮我弄一下。"

苏蕴晚下意识看过去,那枚纪念勋章闪着微光,是祁煜之拿命换来的。

是他的荣耀象征。

——他把自己的荣耀给了赵云锦,然后施舍似的给了她奖金。

苏蕴晚突然笑了,大概是风沙迷了眼,她眼眶泛起红意。

祁煜之第一次见她掉眼泪,直接愣住,干巴巴解释:"云锦很喜欢这个,我想你应该也不稀罕这些……我……等下次得了,我再补给你。"

苏蕴晚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泪滴滑落。

再转身时,她已擦干了眼泪。

她把钱推回去,冲着祁煜之轻轻一笑:"不用了,钱和徽章都留给赵云锦吧,她更需要。"

"以后也不用给我什么东西,我不需要。"

说完,苏蕴晚转身就走,冷风吹过,她嘴角微微扬起。

祁煜之愣在原地,下意识要追上去解释。

背后却传来赵云锦的呼唤:"阿煜,要拍合照了,快回来!"

祁煜之回头,赵云锦站在会堂门口直招手。

他又猛地转头,苏蕴晚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风里。

犹豫了几秒,祁煜之转身回了大会堂。

他想,等晚上回家再跟苏蕴晚解释也不迟。

……

苏蕴晚却没回家,匆匆赶去单位处理被耽误的工作。

直到第二天,才忙完最后一点活。

下班时,却在单位门口看见了等在那里的祁煜之。

耳边全是同事的打趣声。

"刚立功就来接媳妇,可真恩爱。"

"就是就是,祁营长真是个模范丈夫。"

苏蕴晚表情平静,心下了然——祁煜之又是为了赵云锦才来的。

所以她直接问:"今天赵云锦在哪儿演出?"

祁煜之神色一僵:"我是来接你下班的。"

这个回答让苏蕴晚愣了下,曾经她盼了那么久的事,竟在最后的日子实现了?

可她没有感动,只有心口一闪而过的刺痛。

回家的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祁煜之头一回觉得这么安静,以前他们一起走时,苏蕴晚总在耳边说个不停,吵得慌。

这会儿安静了,他又觉得不自在。

他偷偷看了眼苏蕴晚,先开口:"那个,徽章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云锦也说不该要,所以我又拿回来了。"

说着就要从兜里掏出来。

苏蕴晚淡淡拒绝:"不用了,那是你的东西,想给谁都行。"

祁煜之手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

以前这样的苏蕴晚,他只会觉得懂事。

可现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又想起出任务前苏蕴晚扭伤的脚,难道她还在为那事生气?

祁煜之顿了顿说:"星期日部队有联欢晚会,可以请家属跳交际舞,我记得你老早想去。"

"到时候我来接你下班。"

苏蕴晚一怔。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练了很久,就为了在联欢会上不给他丢脸。

可那天,她等了很久,祁煜之都没来。

第二天才知道,那天赵云锦回来了,他一直在陪她。

她轻声说:"不用了,我不会跳舞。"

而且星期日正好是第一千零一天,她根本去不了。

祁煜之却态度坚决:"正好我有空,一起去吧。"

苏蕴晚也没再争:"都行。"

见她答应,祁煜之松了口气。

晚霞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可走到树荫下,消失的只有苏蕴晚的影子。

日子很快到了周末。

下午,苏蕴晚在收拾东西。

祁煜之找到她,露出一抹歉意的神色:"今天的交际舞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苏蕴晚动作停了停,才装作若无其事:"知道了。"

"云锦也想跳,但没人陪她,你知道的,她父母在千里之外,自从从边境回来情绪就不好,所以……"

祁煜之解释得很认真。

可看着苏蕴晚平静的脸,他又犹豫着开口。

"但你要是实在介意,我也可以不去。"

苏蕴晚轻轻一笑:"去吧。"

见她笑了,祁煜之松了口气。

他起身要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承诺道:"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教你跳舞。"

苏蕴晚没说话,静静看着祁煜之转身出门。

她想:

这就是最后一次了,祁煜之。

从赵云锦回来,你第一次失约开始,我们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苏蕴晚起身拿出笔记本,郑重地写下:今天是第一千零一天,一千零一夜的结尾,女主角成为了王后,而我的一千零一夜结尾,是我离开了祁煜之。

写完,苏蕴晚轻轻合上本子放在桌上,提起了行礼。

门口,来送别的朱虞红了眼:“等知道你走了,祁煜之一定会后悔的!”

苏蕴晚失笑,轻声说。

“祁煜之后悔不后悔,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夕阳下,朱虞看着苏蕴晚一步一步走远。

金色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那么坚定那么灿烂。

她忍不住喊:“晚晚,一定要过的比现在开心,比现在好啊!”

苏蕴晚愣了下,淡淡一笑。

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另一边,联欢晚会照旧举行。

赵云锦的手搭在他肩上,笑意盎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跳舞了,阿煜。”

“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也是这样,那个时候你还说一定会娶我呢。”

赵云锦半开着玩笑,眼里也满是认真。

但祁煜之的思绪却乱如麻,早上苏蕴晚那张平静的面孔让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但总觉得自己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阿煜?”赵云锦见祁煜之竟然在走神,眉头紧皱了起来。

祁煜之被赵云锦的声音拉回现实。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也结婚了,这种话以后就别说了。”

祁煜之眸子暗了暗。

赵云锦脸也跟着一暗:“阿煜,是不是晚晚误会了什么?我可以解释的。”

“女孩子麻,容易吃醋误会,我很了解的。”

“我刚刚说的话你也别太在意了,我就是有些怀念,但谁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呢?”

赵云锦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让祁煜之稳了稳心神。1

他扯出一抹笑:“说这么多做什么,她没误会,她挺好的。”

赵云锦表情一僵。

祁煜之又道:“快跳吧,你不是很想跳吗?”

但赵云锦的话却让祁煜之定了决心。

下次,等下次他一定要带着苏蕴晚来跳一次,免得她真的误会了。

赵云锦点了点头,却觉得一点儿都不开心。

今天的祁煜之有点儿不太对劲。

晚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祁煜之准备送赵云锦去宿舍,却临时被政委叫到了办公室。

“阿煜,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去吧,肯定是找你有急事儿。”赵云锦挥手道别。

祁煜之皱了皱眉,飞速朝政委办公室赶。

“李政委,这么晚了,您找我什么事?”

李政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事不能找你吗?还是说你忙着送赵同志,连在我这儿的时间都没有?”

李政委今天说话夹枪带棒的,一看就是生气了。

祁煜之有些蒙圈,但还是急忙解释:“哪有的事情,您的事情肯定是最重要的。”

李政委冷哼了声,打开抽屉将东西递到他的面前:“看完了签字。”

祁煜之一边拿过一边不解道:“什么东西啊?”

眼神落向纸张时,却是一愣。

离婚报告四个大字映在眼前:女方苏蕴晚与男方祁煜之感情破裂,提出离婚,自愿签订离婚协议。

右下角,是苏蕴晚规规矩矩的签名。

而日期,是三个月前。

“这是离婚报告,怎么会?”祁煜之懵了。

苏蕴晚怎么会要和他离婚呢?

他们明明早上都在说话呢。

李政委别过眼神,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祁煜之,我说了很多次:军人最忌讳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

祁煜之一怔,李政委又继续开口:“苏同志不追究你和赵同志之间的事情,但我看在眼里,自从赵同志回来,你的心里记得苏蕴晚是你娶回来的妻子吗?”

李政委边说边给祁煜之递来笔。

“签完字,你们之间再无关系。”

这一刻,祁煜之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拒绝:“不,我不可能签的。”

可李政委却眼睛一凝:“祁煜之,我是在给你留面子。”

“从过去到现在,也没哪个男人这样不尊重自己妻子,你就算是觉得亏欠赵同志,也不能胡来!”

祁煜之神色一僵,他巴巴地解释:“政委,我没那么想过,我只是觉得云锦好不容易回来,父母不在身边,我多照顾一下。”

“需要你亲自照顾吗?”李政委厉声反问。

祁煜之噎住了。

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他不经回想起这段时间里苏蕴晚的各种态度,情绪更加复杂了。

最终,祁煜之还是签了字。

因为他不得不签。

签完字,祁煜之直奔家属院,他想找苏蕴晚问清楚。

猛地一推开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平日里喝水的杯子都消失了。

就好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般。

他颤颤喊出声:“苏蕴晚?”

无人回应。

另一边,苏蕴晚走完水路再转了两趟火车,终于到了深圳。

深圳的太阳很足,照在脸上时,仿佛照走了所有的霉气。

她提着行李箱出了火车站,打算问问路线去部队报道。9

突然间,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上前拦住了她:“请问是苏蕴晚同志吗?”

苏蕴晚一愣,抬眸看了眼。

男人长的很高很直,大概有一米八九的个子,高了她两个头。

绿色的军装像是跟他量身制作的一般,无比的合身。

他剃着寸头,眉眼温和,表情严肃。

“是,你是?”

那人朝着她敬礼,吓得苏蕴晚连忙后退:“不,不用这样。”

他肩上的军衔苏蕴晚在祁煜之的领导身上见到过。

给自己行礼,可万万使不得。

“给女同志行李,不谈职务。”男人淡淡解释。

苏蕴晚点了点头,刚想再问。

男人又开了口:“深圳军区特战部队队长李庭琛,接上级命令来接苏蕴晚同志,请把行李交给我。”

苏蕴晚被这副气势弄的懵了好久,直到坐在车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特战部队,那肯定是更厉害更吃苦的部队。

派来接自己,真是大材小用了。

“最近不太平,特战部队的队员都出任务了,我是临时回来的,所以才有时间来接你。”李庭琛仿佛看出了苏蕴晚的想法。

一边开车一边解释。

坐在副驾驶的苏蕴晚淡淡一笑:“谢谢。”

李庭琛目视前方,表情淡然:“苏同志可否结婚。”

苏蕴晚:?

怎么突然间问这个?

这下确实给苏蕴晚问的彻底懵掉了。

“结过,离了。”

苏蕴晚照实回答,政委答应过她的,所以祁煜之肯定会签字的。

再等几天,结果政委会寄给自己。

李庭琛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他对你不好吗?”

苏蕴晚一噎:“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毕竟所有人都觉得祁煜之对她很好。

李庭琛没解释,反而是转移了话题:“我也没结婚。”

“啊?”

苏蕴晚表情复杂地看向开车的男人。

“我也没结婚,看见苏同志的第一眼就觉得苏同志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所以才冒昧问苏同志是否结婚。”

“得知苏同志没结婚,我很开心,所以接下来,我会对苏同志发起追求。”

两句话,说的苏蕴晚半天接不出来话。

她默默地转头看向窗外。

这样热情的一面,她从未在祁煜之身上体验到。

“苏同志不必为难,现在婚嫁自由,能追到我就努力,追不上我就更努力。”

李庭琛说话虽然直接,却让觉得苏蕴晚觉得挺舒服的。

“那可能不好意思了,我刚刚离婚,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她本来想说这辈子都没有结婚的打算。

看李庭琛看起来是个好人,所以她说的委婉了点。

李庭琛轻笑:“正好,我是个喜欢打持久战的人。”

苏蕴晚噎住了。

没再说话,怕自己再说下去,李庭琛又该说出一堆她适应不了的话了。

深圳这边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车子很快驶向军区。

……

沈阳军区。

空荡荡的屋子只有风声,再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6

祁煜之突然间记起来下午,他离开的时候,苏蕴晚正在收拾东西。

想到这里,他急匆匆进屋推开卧室的门。

晚风顺着大敞四开的窗户钻进来,明明很温和的风刮在祁煜之的脸上,却显得格外的刺痛。

因为卧室里,连属于苏蕴晚的被子都消失了。

他环顾了一圈,也只在书桌上看见了放的规规矩矩的笔记本。

祁煜之僵硬地迈着步子走近。

低沉的钨丝灯下,他的手不自觉地抖动,拿起那本曾经苏蕴晚工作很晚都会带在身上的本子。

轻轻翻开。

第一页写的是:今天是第一千零一天的第一天,也是我嫁给喜欢的男人祁煜之的大喜日子,他冲我笑了,我很开心。

祁煜之心一颤,往后翻,往后的七百多天里,她都是这样写的,每句话都在说自己对她很好。

直到第七百四十七天。

她突然间写到:今天是第一千零一天的第七百四十七天,他第一次失约了,没有来跟我跳舞,我等他等到大会堂熄了灯也没来。

今天是第一千零一天的第七百四十八天:祁煜之昨天失约的原因,是他初恋回来了,原来如此。

后面的笔记,和前面的六百多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样的笔记,一共写了一千零一天。

祁煜之喉尖发酸,神情皱紧,呼吸困难。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她是这么的难过难熬吗?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祁煜之,你知道一千零一夜吗?”

今天是第一千零一天,一千零一夜的结尾,女主角成为了王后,而我的一千零一夜结尾,是我离开了祁煜之。

原来,她这么早就告诉了自己决定。

可自己都说了什么呢?

祁煜之悔恨不已,他转身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苏蕴晚。

可他连女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下午,她还在家里的,一定还没走远。

想到这里,祁煜之急匆匆地朝着朱虞的家里而去。

他们是朋友,朱虞一定知道她去了哪里。

“朱虞,你就告诉我苏蕴晚去了哪里行不行?”祁煜之一脸哀求地看着满脸不耐烦的朱虞。

朱虞看着终于知道着急的男人冷笑:“她调岗了,你和赵云锦满意了吧!”

“调岗?”祁煜之巍巍颤地重复这两个字。

他怎么不知道?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祁煜之神情彻底暗淡:“你肯定知道她起去了哪里对不对?”

朱虞眯起双眸:“知道也不告诉你。”

话落,她猛地关紧了房门。

晚晚,他真的后悔了,但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去,愿你扶摇直上九万里,不再为情所困。

祁煜之站在原地踉跄了两步,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后悔万分。

另一边

苏蕴晚已经报道完,上了几天班了。

“晚晚,你测试的真好,我跟着你学到了不少。”

她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叫孟清云,性子和朱虞很像。

大大咧咧的,也爱护犊子。

想到朱虞,苏蕴晚微微一笑:“你也不赖。”

寄给朱虞的信,应该快到了吧。

她看见信,想必又该哭鼻子了。

“我就是三天打鱼两天两天晒网的,哪有什么厉害的。”孟清云没心没肺的笑着说。6

苏蕴晚没说话。

深圳这边比她原来的部队要发达的多。

她学到的东西,也就更多,见识到的天地广阔也就更大。

“对了,晚晚,你和李队长什么关系啊?”孟清云环顾一圈,凑进了问。

苏蕴晚没反应过来:“什么李队长?”

孟清云抿唇解释:“就是那个特战部队的队长李庭琛李队长啊,听别的同事说他工作可严厉可凶了,下属都天天叫苦呢。”

“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什么冷面阎罗!”

苏蕴晚一噎。

冷面阎罗?

看起来也不太像啊,上次跟自己说话时,还笑来着。

“没什么关系,就是过来接我的。”

孟清云摇摇头:“没关系最好,听说找了好几个对象都吹了,都说他凶。”

苏蕴晚:……

这也形容的太可怕了吧,说的好像李庭琛是什么魔鬼一样。

“好了,赶紧工作吧。”

苏蕴晚也不想继续聊李庭琛,一是因为他之前那番直白的话到现在自己都还没有缓过神来;二是因为在人家背后蛐蛐人家,好像确实不太好。

最后就是,自从那日送自己到了这里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李庭琛了。

只当这是男人的玩笑话。

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门口突然间涌起一阵骚动。

“哟,李队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通讯部啊?”

“今天还穿的这么骚包,说,你找谁!”

众人揶揄。

苏蕴晚眨了眨眼,抬起头时,孟清云凑到了自己身边。

“晚晚,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苏蕴晚摇摇头:“不会的。”

但下一秒,李庭琛淡然的声音响起:“苏同志,下班了,能约你赏光吃个饭吗?”

……

祁煜之休完假,又急匆匆地回到家属院收拾行李。

这时,他才看到掩藏在衣柜角落的结婚照。

不仅眼眶一酸,记起他当初说的话,又是一阵悔恨。

他轻轻抚拭着照片上苏蕴晚的笑颜:“晚晚,我错了。”

祁煜之将照片又挂在了墙上才离开。

刚走没几步,后面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阿煜,你真的要去找她吗?”

赵云锦得知苏蕴晚调岗的事情后,才知道苏蕴晚竟然申请了离婚。

那一瞬间,赵云锦开心的不得了。

于是她急匆匆地跑来找祁煜之,她想:他们马上就要破镜重圆了。

只是刚到这里,就看见祁煜之拖着行李,急切的要走。

她不傻,一下子就猜到了祁煜之要去找苏蕴晚。

赵云锦自然是不允许的。

她从边境回来到现在,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这个局面。

好不容易就要和祁煜之破镜重圆了。

她绝对不愿意。

祁煜之收拾着行李,复杂地看了赵云锦一眼:“云锦,以后我们不要走的这么近了,会被人误会的。”

这几日,似乎是被李政委提醒后,祁煜之才好像醍醐灌顶一般的醒悟过来。

赵云锦脸一僵:“阿煜,你说什么呢?”

“你要为了苏蕴晚和我疏远吗?”

“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我没回来的时候你娶了她,我回来了你又要为了她离开我,你忘记我们曾经的誓言了吗?”

赵云锦这会儿装不下去了。

张口质问的语气让祁煜之愣了好久,他看向赵云锦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复杂和愧疚:“云锦,没娶你确实是我的遗憾,但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甚至是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就嫁给了我,我已经忽略了她很久了,我不能错过了你,又去错过她。”

祁煜之的话让赵云锦有些呼吸困难。

“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只会显得你很可怜。”苏蕴晚的话在耳边突兀响起。

祁煜之这副面孔,让赵云锦有些慌乱。

难道,苏蕴晚的话,就真的只是因为同情自己才说的?

“阿煜,你不能这样,我好不容易回来,这辈子就只能嫁给你。”

“我无法嫁给别人了,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

祁煜之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头。

下一秒却传来身后赵云锦疯狂的声音:“祁煜之,你今天要是赶走,我就捅死我自己!”

“没有你的日子,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祁煜之一愣,转头,却看见赵云锦举着小刀正在割脉。

他睁大眼睛,急忙放下行李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