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百年老店和成恒(一)
发布时间:2025-07-15 18:48:17 浏览量:1
一、
一片漆黑之中,舞台渐起木鱼敲击声、和尚诵经声......空寂、压抑、沉闷......
渐启的灯光中显露出舞台场景:灰云凝重,参差错落破败房舍群(浑源县城貌,按老照片);圆觉寺砖塔高耸、绕塔有麻燕翩翻荡旋......
大殿,内昏昏然,须弥座上,释迦牟尼庄严法相、阿傩、迦叶分侍左右。
殿中,(背影)怡少艾双手合十,上身直挺挺跪地貌。(石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红妞儿依殿门,“呸呸”磕瓜子貌:一大早,头不梳脸不洗的,求乞这几个泥胎玩意作甚?泥胎会给你银子?那可是一百个袁大头,一百个袁大头啊!以俺看,那秃舌头媒婆子说的没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年月能吃饱穿暖比啥都强,管他汉子年岁大小嘞?何况人家武大掌柜是啥人?一等一的老财不说,还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咧!”
(背影)怡少艾身子一颤,冷冷道:老财?善人?那......那你嫁去。
红妞儿:哎吆吆,俺爹又不吸食福寿膏,没欠人家洋钱,再......再说,俺倒是想嫁,可人家武大善人压根就没那正眼瞅过俺,挨刀的!
(背影)怡少艾僵直直跪着,一动不动。
红妞儿:你这一嫁,多好!你爹饥荒(债务)一抹而光不说,还倒赚五十大洋彩礼,这都是小事儿,关键你成了和成恒大奶奶,大奶奶是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声吼到底的!啊呀呀,一下下山鸡变凤凰啦,啧啧!咱县上等人啦,啧啧!
(背影)怡少艾漠漠然:上等人个屁,他都五十九嘞,黄土埋脖子的棺材瓤子啦!
红妞儿:大......大三十五岁,可......可人家是大掌柜,有......有银钱铜子呀,还是一等一的大善人、活菩萨,瓜不得圆,人不得全,哪有那么称心如意、十全十美的,图占一头就行咧?
蓦忽间,有麻燕啾啾振翅而过声。
红妞儿骤然抖身蹿跳,蝎子蛰般失声大骂:啊呀,挨刀的死燕子,屙俺肩膀上......
骂声未落,隐隐传来尖利利的哨声......
红妞儿歪头一听,旋声慌慌:艾女子,快回、快回,东洋兵又抓人嘞!
怡少艾攒身起。
二人惊慌失措急促促下。
舞台灯光灭
二、
舞台场景已转换:怡家室内貌,落魄人家。
墙皮斑驳洇洇然如画,四角有蛛网层层而结,悬挂世道之尘垢,筛滤日月之艰涩,土炕铺茭子旧席,炕中有陈矮炕桌,炕桌上有土笨碗若干,热气腾腾。屋底后墙壁有陈年旧柜,柜上有土瓷笨瓶一对分立左右,上插鸡毛掸子,另有随意居家破旧小摆设若干......
秃舌头媒婆子、怡少艾娘腚挎炕沿相对而坐。
怡少艾爹怡耀(暂定名),面皮白净,着斜襟旧长袍,手端攥旱烟杆子,戳地而立。
(背影)怡少艾于墙角旮旯小板凳上面壁而坐。
秃舌头媒婆子(彻身微欠起屁股,“噗”地放了个长屁后,旋颠颤着两坨葫芦大奶“咯咯”地笑):妨祖的!今个一大早吃了半捧炒黑豆,你家这红糖水水甜圪盈盈一灌,真应了那句老话嘞!吃上黑豆,喝上水,屁股后头跟上鬼,你们听听这屁嗡嗡的,按压还按压不住咧!叫耀大哥笑话呀,哈哈。
怡耀(“扑哧”一声,苦笑着):管天管地,还管人屙粑粑放屁?屁是一只虎,出来就要努,笑话啥?再说啦,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嘿嘿!”
秃舌头媒婆子:啊呀,啧啧,到底是吃官饭的!你听听,你们听听,说话和那葡萄一样,一嘟噜,一串一串的。
怡耀:嘿嘿,官饭!风箱的耗子,两头受气的营生。东洋人这饭碗可不好端呀!
秃舌头媒婆子:不好端也得端,要不,一家老小吃啥喝啥穿啥?这年月,哼哼,能一天有三顿热乎食儿就阿弥陀佛嘞!艾女子,你是心恼肚圪蹙啥?这世道,还讲究啥郎才女貌,年岁相当?没听说前些时那档子事儿?小井街板女子,论相貌有相貌,论身板有身板,毛嘟嘟的大环眼,红嘟嘟的樱桃嘴,黑黝黝的扫腚大辫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俺不止一回和她爹说,南顺街沙枣树下、墩扫帚那杨老汉的五儿不赖,板板正正的,又有劁猪剡羊的手艺,四个姐姐往后再帮衬着,多好的人家,打灯笼都难找。可这板女子说死说活不乐意,嫌弃人家五子嘴秃舌笨不会说活嘞!鹦鹉嘴巧,一辈子笼里圈着。
怡少艾娘:唉!可怜的娃儿,让祸祸完身子不说,连命也没咧!还搭上爹的一条腿。
怡耀:嗨!亡国奴嘛!
秃舌头媒婆子:对啦!这个军曹叫啥来这?
怡耀:保野吉三,从大同城调来咱浑源宪兵司令部没几天,就好喝口酒,一喝就醉......
秃舌头媒婆子:醉?酒醉心上明,自个东西不给人,咋不进麻家大院、孙家大院撒酒疯去,麻家二女子生就的赖?依俺看,比板女子喜人多啦!咋就往平民百姓家窜?还不是势力眼? 麻家有权,孙家有钱,这年月,占一头就能活命。大天白日,揣门进屋,剥衣裳就上,好活也好活啦,灰水水也放啦,咋还抽刀砍人咧?没王法嘞?
怡耀:快悄声说哇!隔墙有耳,祸从口出嘞!听俺们 民政科同僚私下嘀咕,这板女子让人家祸祸完事后,保野抽拉起裤子踉踉跄跄要走的那一霎霎,板女子不知打哪摸出把大剪刀来,发疯般嚎哭着冲保野后背心扑刨了去,你想想,保野是啥人?从东北一路杀到咱雁北的人,啥阵仗没经过,能在一个黄毛丫头阴沟翻了船?栽了跟头?本能的一抽佩刀,回手扫砍了去,板女子人头势霎飞到了炕上,身子直挺挺戳了半晌,才扑跌在门框上,就在这档口,板女子爹给人送完水,担着两空木桶回来啦,一看这阵仗,抡起担杖冲保野脑袋便砸扫了去,还是那句话,保野是啥人?歪头缩身躲过的同时,手中刀径向板女子爹腿劈扫了去......幸亏保野酒醒了几分,晓得自个做下错事,没将错就错,万一掏出王八盒子放几枪,又一条人命。
张梦章(龙山大先生)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大同作家协会会员 大同周易研究协会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