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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舞者 —— 八大山人(十)致敬宋元,八大山水画里的宋元基因

发布时间:2025-09-26 02:27:31  浏览量:1

释文:

郭家皴法云头小,董老麻皮树上多。想见时人解图画,一般还写宋山河。八大山人。

(这幅草书风格独特,笔法简练,结构自然,通篇显得稳定、沉着、庄重而清逸,且充满了禅意。)

诗轴破题:“郭家皴法” 与 “董老麻皮” 里的宋元致敬

​八大山人《郭家皴法草书轴》中 “郭家皴法云头小,董老麻皮树上多” 两句,绝非随意咏叹,而是他对宋元山水画脉的直白认领。

“郭家” 即北宋郭熙,其 “云头皴”(又称 “卷云皴”)以线条卷曲如流云、笔触灵动如絮团为特点,善表现北方山水的雄浑与灵动,《早春图》中山石的层叠皴擦,便是此皴法的巅峰;“董老” 即五代南唐董源,其 “披麻皴”(八大山人谓之 “麻皮”)以线条细劲如麻、层层披覆为妙,专写江南山水的温润与苍郁,《潇湘图》里洲渚的朦胧质感,全赖此皴法支撑。​

八大山人以草书挥写这两句诗时,笔法 “简练无起落” 却 “禅意暗涌”,恰如他对宋元技法的态度:不做机械模仿,而取其 “神” 而非 “形”。诗中 “云头小”“树上多” 的量化描述,更藏着他的审美取舍 —— 他不取郭熙云头皴的 “大而繁”,而缩为 “小而精” 的笔触;不袭董源披麻皴的 “密而润”,而化为 “疏而劲” 的线条,这种 “取舍”,正是宋元基因在他笔下 “活态转化” 的起点。​

技法承继:从 “云头” 到 “麻皮”,皴法里的笔墨重构​

八大山人的山水画,从未脱离宋元皴法的根基,却总能在继承中注入 “八大式” 的孤绝。

现存《秋林亭子图》(约 1690 年)是典型例证:图中山石以淡墨勾勒轮廓后,用极细的 “云头皴” 层层擦染,线条卷曲却不繁乱,如郭熙《早春图》的流云缩于尺幅之间,却少了郭熙山水的 “雄浑”,多了 “瘦硬”—— 山石棱角分明,皴擦处留白甚多,像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却留着倔强的骨感,恰如他削发为僧后 “身瘦却骨硬” 的心境。​

而《快雪时晴图》(约 1695 年)中的树木,则可见 “董老麻皮” 的影子。画中枯树仅寥寥数枝,枝干以 “披麻皴” 的笔意纵向皴擦,线条细劲如麻,却不似董源笔下的 “温润”,而是透着 “干枯”—— 树皮的纹理如老人手背的青筋,遒劲却无多余笔墨,连枝桠的分叉都带着 “不迎合” 的倔,仿佛江南烟雨里的树木,被北风抽去了绿意,只剩风骨。这种 “枯化” 的披麻皴,是八大山人对董源的重构:他将宋元山水里的 “自然之润”,转化为 “人生之枯”,让皴法不再是表现山水的技法,而成了抒发心境的载体。​

更值得注意的是,他常将两种皴法融于一幅:如《山水图轴》中,近景山石用 “云头皴” 显灵动,远景坡岸用 “披麻皴” 藏苍郁,却以统一的 “淡墨” 串联 —— 墨色无浓淡骤变,却在皴擦间显层次,这正是他从宋元 “墨法” 中悟得的精髓: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的 “淡墨长线”、倪瓒《容膝斋图》的 “逸笔淡墨”,都在他笔下化为 “一笔墨、一颗心” 的表达,让宋元技法彻底服务于 “自我情志”。​

意境呼应:从宋元 “逸淡” 到八大 “孤冷” 的精神共振

八大山人对宋元基因的继承,不止于技法,更在 “意境” 的精神共鸣。

宋元山水画的核心意境,是 “逸”—— 郭熙追求 “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 的 “可行可望” 之逸;董源追求 “峰峦出没,云雾显晦” 的 “朦胧淡远” 之逸;倪瓒更将 “逸” 推向极致,笔下山水 “无人物、无烟火”,只剩 “逸笔草草” 的孤绝。​

这种 “逸”,恰与八大山人的人生境遇相撞。

他历经家国破碎,从 “朱耷公子” 沦为 “亡命僧”,毕生都在寻找 “可居” 的精神之地,而宋元山水的 “逸淡”,恰成了他的精神避难所。但他的 “逸”,不是宋元的 “平和之逸”,而是 “孤冷之逸”—— 倪瓒《容膝斋图》的 “空亭无人”,尚留 “容膝” 的温情;八大山人《孤山图》的 “孤亭”,却立于秃山之上,无花无草无流水,连亭柱都透着 “无依”,像他自己 “何处家” 的写照。​

这种 “孤冷”,实则是对宋元 “逸境” 的深化。他在《山水册页》(约 1688 年)中,取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的 “长卷散景”,却将黄公望的 “富春江水” 改为 “干涸江岸”,将 “杂树成林” 改为 “孤树独立”,连远山都缩为 “一抹淡墨”,如天边残影 —— 宋元山水里的 “万物共生”,在他笔下成了 “万物皆孤”,这不是对宋元的背离,而是以宋元的 “逸境” 为壳,装入自己 “山河破碎” 的痛感,让宋元意境有了 “乱世之魂”。​

笔墨心性:书法禅意与宋元山水的融合共生​

八大山人曾言 “书法写心,画法亦写心”,他的山水画宋元基因,更藏在 “笔墨与心性” 的融合里 —— 其书法 “笔法简练,无明显起落提按”,透着禅家 “不执于形” 的通透;而这种书法笔墨,又直接滋养了他的山水线条。​

看他《河上花图卷》(1697 年)中的山石线条:勾勒山石轮廓时,如写草书 “想”“见” 二字般 “勾连如合还离”,笔锋不疾不徐,无刻意的顿挫,却在转折处显筋骨,这正是从宋元 “以书入画” 传统中来 —— 赵孟頫 “石如飞白木如籀” 的理念,在他笔下化为 “山如草书树如隶” 的实践。尤其是他画树干,线条如书法中的 “中锋行笔”,虽细却劲,如董源 “披麻皴” 的笔意,却少了董源的 “绵柔”,多了书法的 “清劲”,恰如他署款 “八大山人” 的 “哭之笑之”—— 看似随意的笔触,藏着 “哭笑不得” 的沉郁。​

这种 “书画同源” 的笔墨,让他的宋元基因更显 “鲜活”。

宋元大家虽也重 “以书入画”,却多是 “技法层面的融合”;八大山人则是 “心性层面的贯通”—— 他用书法的 “禅意” 软化宋元皴法的 “刚硬”,用山水的 “孤冷” 激活书法的 “清逸”,让郭熙的云头皴、董源的披麻皴,不再是孤立的技法,而成了 “笔墨即心性” 的载体。如《山水图》中,一笔 “云头皴” 既是山石的肌理,也是他 “欲哭无泪” 的颤抖;一笔 “披麻皴” 既是树干的纹理,也是他 “倔强不屈” 的骨血。​

宋元基因的 “活态传承”—— 不是复古,而是 “以古写今”​

八大山人山水里的宋元基因,从不是 “复古怀旧” 的标签,而是 “以古为镜” 的智慧。

他借郭熙的云头皴,写乱世山水的 “灵动却无依”;借董源的披麻皴,写人生境遇的 “苍劲却干枯”;借宋元的 “逸境”,写山河破碎后的 “精神孤栖”。他像一位 “笔墨译者”,将宋元山水的 “语言”,翻译成自己时代的 “心声”—— 让郭熙、董源的笔墨,不再是博物馆里的 “古物”,而成了能承载 “亡国之痛、孤僧之悲” 的 “活语言”。​

正如他在《郭家皴法草书轴》末尾署 “八大山人”,以 “哭之笑之” 的形态藏深意:

他对宋元的继承,亦是 “哭” 与 “笑” 的交织 ——“哭” 宋元盛世不再,“笑” 自己能借宋元笔墨安放灵魂。这种继承,让八大山人的山水超越了 “技法层面的模仿”,成为 “传统与自我” 的对话,也让宋元山水的基因,在明末清初的乱世里,开出了 “八大式” 的孤绝之花,至今仍能让观者在笔墨间,读懂那份 “借宋元山水,写自我心魂” 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