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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沉迷暴走团不管卧床母亲,我力劝无果,姐姐回家:让他走个够

发布时间:2025-09-27 11:32:05  浏览量:1

母亲中风卧床,大小便都靠人伺候,而父亲却每天早出晚归,只为和一群“暴走兄弟”跳广场舞、拍短视频。

我辞了工作回家照顾母亲,几次劝父亲别再疯玩,被他一句“我该有自己的生活”怼得哑口无言。

直到那天,姐姐带着孩子回来了。

她看了父亲一眼,冷笑一声,把拖鞋踢到门口:

“你不是爱暴走吗?走够了就别回来。”

全家人都懵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是真正的暴风雨。

01

“你爸说他又出去排练了,说今晚有个暴走团要录短视频直播。”

外婆电话那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无奈,“你妈大小便都管不住了,我一个老太太实在照应不过来。”

我手里的文件差点掉地上。

“他又不在?”

“早上吃完早饭就穿着那身小马甲走了,一群人戴着墨镜在院里集合的,还挺精神。”

我挂了电话,一边打车一边跟公司请假,几分钟后就接到了我爸的视频通话。

“你外婆跟你说什么了?别听她唠叨,老年人哪有那么多毛病。”

我没回他的话,只盯着他背景后那排跳广场舞的中年大妈:“你现在在哪?”

“我们团现在叫‘皓月暴走’,拍得可火了。你看我这动作,是不是一点不输年轻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扭了个腰。

我深吸一口气:“爸,妈病了。不是感冒,不是累着了,是中风,偏瘫了。”

“你别吓唬我。”

“医生说得清清楚楚,左侧肢体部分失控,接下来要靠人翻身喂饭,长期康复才能恢复。”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能不能别跳了,回家照顾她?”

他脸上的笑顿了一下,声音却硬邦邦的:“你妈以前伺候我几十年,我不也什么都没说?现在轮到我轻松轻松,你就看不惯了是吧?”

“你叫这叫轻松?你叫这叫抛下她?”

“你妈瘫了,不是我瘫了。”他抬头看我,“我想怎么过,是我自己的事。”

我只觉得胸口发闷,手机发烫。车在转弯,我差点没忍住砸了屏幕。

我叫宋言,三十出头,在杭州一家设计公司上班。母亲病发那晚,我还在赶一个项目终稿,结果接到外婆电话,直接飞回老家。

结果到了家门口,看到父亲穿着荧光黄暴走服,一脚踩在门槛上,正跟街坊邻居唠嗑:

“我跳那个手势舞啊,平台上都说我像谢霆锋。”

我差点没当场骂出声。

进屋第一眼,母亲躺在病床上,嘴角歪得已经说不清话,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我弯下腰时,她眼睛才缓缓转过来,嘴角抖了抖,似乎想说话。

我忍着眼泪摸了摸她的手背,冰凉又干瘦。

“妈,我是小言,我回来了。”

她努力抬了抬右手,但只动了个小幅度,眼角泛着湿意。

“你爸这几天根本没在家。”外婆低声在旁边说,“就我一个老太太,有时候还得请邻居来帮忙翻身。你妈吃不下饭,瘦得都脱形了。”

我点点头,把行李丢到卧室,换衣服系围裙,一头扎进厨房煲粥,熬好药,一口口喂给母亲喝。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心酸到极致。

晚上七点,父亲终于拎着一个拍摄支架回来了。

“哟,回来啦?”他语气还挺轻松,“你妈今天睡得怎么样?”

我转头盯着他:“你怎么还有脸回来问这句话?”

“我怎么没脸?她是我老婆,我问问不行?”

“你不在家三天了,给她换过一次纸尿裤吗?扶她起身过吗?擦过身吗?”

“我出门跳个舞,怎么了?”他反问,“我活这么大年纪,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

“她不是别人,是你老婆,是照顾你三十年的人!你现在这叫报恩?”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把手机支架放在客厅桌上,动作熟练地打开抖音,“我这账号昨天涨粉四百,平台给我发了变现通知。”

我简直气笑了:“你居然靠跳舞赚钱了?”

“别人也赚钱,怎么我不行?你知道我们团有个大哥,拍短剧月入两万......”

我一把摁掉他手机:“那你就搬去他们家,别在这儿碍眼!”

父亲也火了,站起身嚷:“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不回来?那你来照顾你妈呗,我出点生活费,让你感动得不行!”

“你就是怕照顾她,怕看见她现在这模样。”

他猛地一怔。

“你不是想跳舞吗?”我冷笑,“你走,你现在就走,把这个家也让给我,我也不需要你出一分钱。”

父亲气得摔门而出,暴走团的兄弟们在巷口等他,他一边走一边嚷嚷:“女儿反了天了,真以为我稀罕待家里?”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陌生得可怕。

第二天早上五点,天还没亮,我又爬起来帮母亲翻身。

这时候门开了,姐姐站在门口,抱着个孩子,冷着脸进来:“你先休息,我来。”

我一愣:“姐?你怎么来了?”

她把孩子放到沙发上,脱外套就去厨房煮粥:“外婆跟我说你快顶不住了。你爸还在跳广场舞?”

我点头:“他现在都不是跳舞,是直播、拍段子、搞人设,还想组队PK变现。”

姐姐冷笑:“那就让他走个够。”

我盯着她,忽然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

“你要干嘛?”

她放下锅盖,语气冷静:“他要脸不要人,那我们把他脸撕下来,看他还跳不跳得出‘人模人样’。”

02

“你别太冲动。”我拿毛巾擦着母亲的手,低声对姐姐说,“他现在就是油盐不进,你说什么他都当耳旁风。”

“那是你说得太软。”我姐把孩子交给外婆,自己坐到一边,表情冷得像石头,“他现在不是听不懂,是听了不打算理。”

我知道她火气上头了,可她这次回来,确实看得比我更透。

从母亲出事到现在,父亲连一次夜班都没守过,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找个借口闪人。

哪怕我半夜三点给他打电话说“妈呼吸急促”,他都能回一句“你叫救护车,我又不是医生”。

“你说得对,他不配躲。”姐姐语气低冷,“这次,我来给他上一课。”

第二天一早,姐姐穿了条碎花裙子、扎了个丸子头,妆容精致,站在我家门口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早上六点二十,他通常会七点整到小区广场集合,对吧?”

我点点头。

她朝我笑笑:“看我表演。”

她带着我外甥在广场对面咖啡店蹲守,而我守在家里照顾母亲。

七点刚过,果不其然,一身暴走服的父亲带着墨镜出现了,手里还拎着直播架。

姐姐低头发了条朋友圈配图,一张模糊的广场跳舞图,加一段文字:

“妈在家瘫痪,爸在广场热舞。什么是快乐老年人?你值得拥有。”

十分钟内,点赞数破百,评论炸锅:

“这不是你爸吗?我经常刷到他视频欸……”

“真的假的,视频里不是说他老婆是陪伴型退休妻子吗?”

“不孝子孙得天谴,我妈瘫痪我爸敢跳舞我直接断他腿。”

姐姐淡定地截图几条,@了“皓月暴走团”的团长账号。

又花五分钟,用我爸的素材剪了一条视频:

配乐轻快,画面却是他在家“路过病床”的冷漠背影,和“妈妈躺在床上无人照看”的慢镜头,最后一句文案是:“她曾陪你三十年,他却用三十秒走掉。”

她点下发布,附带定位和相关话题#广场舞家属矛盾# #照顾卧床老人有多难#,不到十分钟转发上千。

我当时站在客厅,看着她一步步操作,心惊得说不出话。

“姐,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她头也不抬:“他不是最在意面子吗?那我现在就把他面子撕得干干净净。”

就在那条视频冲上热搜的同时,暴走团群里炸了。

有人@他:“老宋你火了,热搜第二。”

有人发语音:“宋哥你家真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兄弟们好心疼嫂子。”

有人退群:“我可不想跟虐妻男人一块跳舞。”

我爸那边估计没反应过来,一开始还发了个自拍说:“平台今天怎么推荐这么高?”

“我发的,记得点赞。”

我爸回来那晚,脸色像煤炭灰,一进门就砸了自拍杆。

“你有病是不是?!满世界黑我干嘛?”

我姐正坐在饭桌边泡枸杞茶:“你不是挺喜欢‘被看见’的吗?我帮你提高下‘热度’。”

“你知道我多少朋友看到这条视频?团里现在都把我踢了!你们要逼死我?”

“妈瘫在床上不是逼你,朋友圈一句实话就是逼你?”我忍不住冷笑。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我们:“你们现在是想架空我是不是?当我死人?!”

“你不是早就不管这个家了吗?”姐姐站起来,一字一顿道,“你要脸不要人,那我们就替你把‘脸’打下来。”

父亲怒极反笑:“你妈不是有你们俩照顾吗?我一个老头子能帮什么?她以前也没少骂我,我现在过两天清净日子怎么了?”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他不是不明白责任,也不是没能力照顾人。他只是,彻头彻尾地自私,把“养老”当成报复,把“自由”当成逃避。

“你放心。”我走上前,“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这个家的户主了。我们去民政局申请了户口分户,房子名字也会调整。”

“你们敢?!”他瞪大眼睛。

“我们敢。”姐姐冷静地说,“你不是爱走吗?让你走个够。”

那晚他摔门而出,再也没回来。

我们姐妹轮班照顾母亲,白天请了护工,晚上自己守夜。

家,清净了。

但我也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没来。

因为父亲那边,彻底被踢出暴走团后,也许不会悔改,反而可能做出更极端的事。

我甚至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在外面摊上什么事,再把这个烂摊子反扔回来。

而就在这时,新闻弹窗推送一条消息:

“南城一男子疑似直播中情绪崩溃,当场怒摔设备大骂观众,疑为家庭纠纷所致,引发热议……”

我点开视频:画面里那个穿着暴走马甲、红着眼睛喊“她们逼我活不下去”的人,就是我爸。

03

那条直播视频发酵得比我预料得还要快。

仅仅两个小时,评论区就炸了:

有人骂父亲是“丢人现眼的老妖精”;

有人开始扒我们家的照片、旧视频;

甚至还有人私信我们,说我们做得对,要举报他账号。

而他呢?

消失了整整两天,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连直播平台都一夜之间注销了账号。

本以为他总算被“现实”打醒,可第三天凌晨四点,他就带着一股子酒气,踹开了家门。

我们全家都被惊醒。

“你们满意了?”他浑身酒味,脸红耳赤地站在客厅中央,“我现在活成个笑话,你们就开心了吧?”

外婆从房间出来,一见他这模样立刻道:“你喝酒干嘛?疯了是不是?还在这吵!”

他指着外婆就骂:“你也闭嘴,你女婿都要被逼疯了你还替她们说话?”

姐姐从沙发上起身,直接护到母亲病床边:“你吵醒妈我饶不了你。”

“她?”他冷笑一声,“她早就是废人了,还护她?她听得见吗?你知道她有几天没说一句话了?!”

我听到这,整个人血往头上冲,冲过去一把拽住他衣领:“你再说一遍!”

他没躲,反而盯着我一字一句说:“你妈是你们的,不是我老婆了。”

那一瞬间,连姐姐都愣住了。

我指着他怒吼:“你就是个人渣!”

“我是人渣又怎样?她当年得病前一天还在骂我,说我没用,说我出去丢人。我忍了她几十年,吃的是她做的饭,听的是她骂的话,现在她一病,你们就把我当孽畜。”

他坐在沙发上,自暴自弃地抽烟:“我伺候够了,我不欠她了。”

我冲进厨房拿出一盆冷水泼他一脸:“你滚!你真配不上她!”

他被泼得满脸水,起身就要推我,被姐姐一把拦住:“你动她试试,我让你这辈子都别想进这个家。”

他站在原地,颤抖着手指我们姐妹俩:“好、好、好,你们都等着......”

他摔门离开,留下一地酒味和焦灼的空气。

早上八点,我接到小区物业的电话,说父亲在小区门口闹事,辱骂保安,还被拍了视频上传业主群。

“宋阿姨,我知道你们家有点情况,可你爸这样再闹下去,我们要报警了。”

我赶过去时,他正躺在门口花坛上,嘴里骂着乱七八糟的话,保安和业主围了一圈,指指点点。

我拉起他:“你别在这儿丢人了行不行?”

他睁眼看我,眼里满是血丝:

“你们就想逼我死,对吧?”

我没再理他,直接拉着他回家,半路上他摔倒,挣扎着站起来,嘴里嘟囔:“老子就该早点走,早点离开这个鬼家。”

我们终于明白,他不是一时的逃避:

而是真的,不想再管我们了。

那天晚上,姐姐坐在阳台,眼睛红着说:“妈要是真走了,他估计第一时间就拍视频唱歌庆祝。”

我没接话。

母亲卧床已经接近两个月,虽然偶尔能睁眼,但没有语言能力,神智也不清。

医生说接下来可能是长期照护,甚至永远不能自主生活。

她像是还在等什么。

而我们一直不敢把“父亲不要她了”这句话说出口。

但在那一夜之后,她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我早上五点给她翻身,摸到她手心已经冰冷。

医生赶来时,轻声说:“走得挺安详。”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一动不动。

她没有等到那句道歉,也没有等来他重新握住的手。

她走了。

父亲,是我们最后一个通知的人。

他来时穿着那身跳舞的暴走服,像是随便路过。

站在客厅里,他看了一眼母亲的遗体,轻声问:“就这样了?”

我点头。

他点了根烟,半天没说话。

姐姐坐在一边,冷冷开口:“现在是不是该你表演悲伤了?”

他没抬头,只说了一句:“你们处理吧。我帮不上什么。”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们没叫他。

也没挽留。

母亲的丧事,全是我们两个女儿办的。没有一个远房亲戚提到他,邻居们也看得明白,这家里,没了这个“男主人”,反而清清爽爽。

出殡那天,姐姐抱着母亲的遗像站在最前面。

我走在后头,回头看了一眼:

父亲,站在巷子拐角,没穿暴走服,穿了件老旧的毛衣。

他看着我们,低着头,点了一根烟,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母亲走后的第七天,我打开她床头柜抽屉,看到那本泛黄的结婚证。

背面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是母亲倒下前一周留下的。

“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我没教好你爸。”

我握着那张纸,泪如雨下。

04

母亲的头七那天,我们守了一整夜。

屋子里摆着她最喜欢的白菊花,香灰一点点燃尽,遗像上的她笑得温柔而宁静。

只是没人再提起她的丈夫,那个曾与她走过半生,却最终没能陪她走完最后一程的男人。

我和姐姐没有哭。不是不悲伤,而是眼泪早在那一夜流干了。

第八天早上,我送外婆回家,在街口碰见了父亲。

他缩着脖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站在小卖部门口,手里捏着一个白馒头。

见我过来,他把头低下。

“外婆还好?”他问了一句。

我淡淡地“嗯”了声。

“那天……我不是不想进来,是觉得你们不想见我。”

我停住脚步,看着这个男人。他头发乱糟糟的,胡茬一片,和那个穿着亮色暴走服、在广场上活蹦乱跳的“老男孩”判若两人。

“爸,你知道妈走之前最后写下了什么吗?”

他看我一眼,没说话。

“她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没教好你。”

他低下头,嗫嚅道:“我知道我不是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爸爸……”

“是。”我打断他,“你是个失败者。”

他的肩膀僵住。

“失败不是指你跳舞、变现、做自己。是你在她需要你、在我们扛不动的时候,你缺席了,还觉得‘活出自我’比陪伴重要。”

“我也害怕。”他低声说,“她倒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可以不完美,但你不该逃。”我盯着他,“你可以不会照顾她,但你不该拿酒精和直播当盾牌。”

他沉默了很久,说了一句让我意外的话:

“我想回家。”

我看着他,平静地回了一句:

“那你就先一个人试试,什么叫家。”

之后的几天,他真的搬回了小区里那间废弃的储物间——原来是我们家的杂物屋,收拾后能住人,但没热水、没暖气,也没人理他。

他没再吵,也不跳舞了。

每天早上五点出门捡瓶子,白天在菜市场打零工,傍晚就蹲在巷口晒太阳,偶尔也往我们家方向看看。

有一次我下楼买菜,看见他正扒着窗户往里瞅,看到我后吓得赶紧转头。

我没说话,只往他那儿扔了一个饭盒:“吃完别忘了把盒子洗干净。”

他低声“嗯”了一句,像个犯错的孩子。

姐姐比我还绝情。

那天她抱着孩子下楼,正巧碰上他拎着一袋咸菜。

“给你们,配粥的。”

姐姐接也没接,直接走过去:“你要真有心,就别出现在我们生活里。”

“我不是想打扰你们……”他怔住。

“妈走得已经够不体面了,你别再污染她的记忆。”

那天父亲蹲在楼下一整晚,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他走出小区大门,像是要去找活干。

可他离开时,居然还偷偷把门口积的雨水扫干净了。

过年那天,我们没有给他留饭。

他自己一个人在楼下烧了点甜酒粥,买了两根油条,端在那间储物屋里,听着手机里放的老歌吃完了年夜饭。

我站在窗前看着他背影,姐姐走过来说:“你是不是心软了?”

我没说话。

“人这一生啊,不可能每个选择都不后悔。”她语气平静,“但至少得对得起心里的那条底线。”

“你觉得他还有得救吗?”

“有。”她点头,“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我们救。”

父亲的变化,开始在第三个月显现。

他开始去参加社区组织的老年人义工活动,给孤寡老人理发、扫地,还种花。

有一次,社区给他发了志愿服务奖状,他没发朋友圈,只在微信群里发了一句:

“做事比拍视频好,没人点赞也安心。”

我们都看见了,但谁都没回。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发现门口地垫干净了,门缝里塞了一张纸条。

只有一句话:

“我不敢敲门,但我今天真的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吃晚饭。”

我盯着那行字,愣了好久。

那天晚上,我没再拉窗帘。

他照例出现在巷子口,仰着头看我家窗口。

我没打招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躲。

他在学着,把“家”还回来。

一点点。

05

母亲的骨灰盒我们没立刻下葬。

我和姐姐都清楚,父亲那天连殡仪馆都没露面,这份沉默,对母亲也好,对我们也好,都是一根刺。

我们把骨灰放在厅堂角落,摆了张小几,点了一盏长明灯。

姐姐说:“等他真跪下来跟妈说一声对不起,再送她去山上。”

我没反对。

这一等,就是又一个月。

三月的南城开始转暖,槐花开了。

父亲依旧住在储物间,每天五点出门,帮社区送菜、扫地,晚上回来也不吵闹。他甚至开始养了一只流浪猫,给它取名叫“小妞”。

他还申请了“老年心理辅导”课程,说是“想让脑子别那么废”。

这些事,我们都知道。

“你爸今天帮我贴春联了。”“你爸今天给老林奶奶修水龙头了。”

她笑着说:“我见过不少退休老人,这样硬转回来的,还真不多。”

我没笑,只回一句:“希望他别只是图表现。”

清明前一周,我下班回家,发现客厅多了双鞋。

走进去,父亲坐在阳台边上,手里拿着那本泛黄的结婚证,眼睛有些红。

“我不是偷进来的,是外婆开门的。”他低声说,“她说,骨灰还没下葬。”

我看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他把证本放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我写了个道歉信,想让她看看。”

“她看不见了。”

“那你帮我念。”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那封信。

信纸上写得歪歪斜斜,笔画都带着颤:

“淑芬,对不起。

我年轻时没本事,老了更是废人一个。

我总以为你骂我,是看不起我,后来才知道你是怕我软、怕我退、怕我没用。

你倒下那天,我真的怕了。

我怕你再也不骂我了,我怕我再也补不回那些年你独自撑着的家。

你走的时候,我没来送你,是因为我怕你不想看见我。

可我现在知道,不管你想不想看,我都该站在那里。”

“我想求你原谅,也想求你女儿们原谅。

我真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好父亲,但我想改,哪怕只有一点用,我也想留住这个‘家’。”

我念完时,发现自己眼眶也红了。

父亲低头坐着,两手搓在一起,一言不发。

姐姐在门口听完这封信,缓缓走进来,沉默了许久,轻声说:“妈其实早就知道你会躲。她说过,你一直是个怕事的人。”

父亲没吭声。

“她不是怪你。”姐姐继续说,“她只是失望。她用一辈子教你怎么撑家,可你却用了最后几年教我们怎么把你赶出家门。”

“我知道……”他喃喃。

“但她也说过,你心不坏,只是骨头太软。”姐姐声音更低,“

所以你还在这儿,我们就没把门锁死。”

父亲抬起头,眼里终于溢出一点光。

清明那天,我们一起送母亲回了山上。

我们在墓碑前摆上母亲爱吃的酸汤包、藕粉,还有那张她和父亲三十年前的老照片。

父亲在墓前跪了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他只是默默地在墓边放了一本他和母亲的结婚证,那本褪色的证本,已经翻得破旧。

回去的路上,他走在我们身后,背有些弯。

但脚步,比以前稳。

日子渐渐归于平淡。

父亲还是没搬回家住。

他说:“住外面挺好,等我真有用了,再回来。”

姐姐有时候还是不搭理他,我也是。

但我们再没关过他门。

他也没再逃。

母亲去世后的那场风暴,像是把我们这一家人的脸都撕开过一遍,也让我们知道,血缘不是原谅的前提,悔意才是。

而有时候,原谅也不是放过别人,而是给自己留个出口。

那年端午节,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吃饭。

父亲亲手包了咸蛋黄粽子,手法笨拙,粽子散了一半。

外婆笑着说:“这味道真难吃。”

姐姐接话:“比他做人的水平还差。”

父亲不恼,咧嘴一笑:“那我就慢慢学,做做人,做做饭,都是练。”

我低头剥开一只破得不像样的粽子,突然发现:咸蛋黄糯香浓郁,米虽然散,但不硬。

就像这个家,不是完美,也不是标准的幸福家庭。

但它至少,还剩一点热气。

我想,这也许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