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将军带回个边塞舞姬,直到被抄家,他才知,路边野花要不得
发布时间:2025-10-21 09:00:0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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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银钗是将军年少时送的,当时我还未及笄,他也还未封将军。
第一次随军出征,崭了敌将首级,差点儿丢了性命。
皇上要嘉奖,他就要了这么简简单单一支钗,可这钗,是贡品,缴的敌国的贡品。
他将这银钗送与我时,少年眼神清澈懵懂,还带着点羞涩。
那样的神情,拔动了我的心神,我愿相信那个时候他是真心的。
「走罢。」
我要去看一看,曾经满眼是我的那个少年郎为何会这样。
不过短短三个月,就像三个春秋,全都变了样。
2
午后的阳光正盛,穿过树荫打在窗棂上。
书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那一霎那,我后悔了,我宁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一幕。
我的夫君,朗朗君子的闻将军。
曾经那个清风明媚的少年郎此时正斜卧在榻上,半裸着的上身缠着绷带。
手里拿着半截箭羽把玩,眉头紧锁盯着那箭头深思。
身侧一个女人,红衣翩然,逶迤于地。
她半个身子都俯身于他胸前,一手抚摩着他胸前的白色绷带,另一手婉转的正往他嘴里塞着葡萄。
而他,吞下那颗葡萄的时候吮住了她白晳地指尖。
他们怎么敢?!
我涨红着脸,猛得推开了房门。
阳光铺天盖地的洒进书房,我愤怒的情绪直冲脑门,全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腥红着眼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们。
紧咬的牙关吱吱作响,却颤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哟,是夫人来了。」
女子见我后,不慌不忙起身见礼。
将军起身来将她挡在了身后,低沉沙哑的嗓音说着诛心的话:「夫人来了。正好,想要跟夫人商量一下我与馨儿的婚事。」
「以她的身世,根本不可能入将军做妾,这你知道。更何况……」
我背靠定国公府,姑姑又是皇后,是定然不会应允一个舞姬入将军府为妾的,她不配!
成婚三年,早就不是你情我爱的事情了,朝堂之上,市井之中,早已经成了家族和家族的融合。
就算她只是做个通房,那也是落了我定国公府的脸面。
「将我有孕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将这个女人送走!」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划而过,还没来得及思量,就被他冷厉的声音打断:「夫人,我要娶馨儿——做平妻。」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尾调上扬,一字一顿,满是志在必得的张扬。
什么?!平妻?!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砸在我心上,脑子震得翁翁作响。
十年情谊,就算他再想为了子嗣开枝散叶,也要找个平白人家的姑娘。
抬个妾已经是我莫大的让步。
哪曾想,就这么捡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一个舞姬,竟然还想要作平妻!
这是将要置我于何地?!
「夫人,虽然你们所有的人都觉得我配不上将军,可我如今已经有了将军的骨肉。」
「而你,三年无所出。」
女人的声音娇媚无骨,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了我身上,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到脖颈,如冰霜透到了心底。
只是因为一个孩子吗?我不信。
我也有了将军骨肉,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而已。
我定定的看向将军,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个答案。
在他冷静无波的眼里,我看到了坚定,没有一丝挣扎,没有一丝勉强。
我终于意识到,这真的是他想要的。
我仰起了头,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心渐渐冷了下来,猛吸一口气,缓和了颤抖的声音,倔强的抬头的他:「如果我不允呢?」
事已至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有定国公府嫡女的尊严和骄傲。
他终于往我跟前走了几步,停在我面前。
阳光打在他半边脸上,却再也没了当年的少年将军温暖的模样。
「你会同意的。」他很笃定,这种笃定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闻明非,我要合离。」
也许我是想要挣脱,也许我是想要逃离。但无论哪一种,都比现在好。
他并不回应我,无视我提出合离的请求。低敛了眉眼,看不出情绪。
转身,馨儿扶着他自顾又仰在了塌上,她俯在他身上。
「来人!送夫人回房。近日筹备婚事繁忙,夫人就好好在院子里歇着。」
「你们好生看着夫人,莫要让夫人出府。」
我冷眼看着他们,心里涌现出了一股无力感。
定了定扎心的疼痛,还是挺直了背脊,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
3
我被他软禁在了将军府。
安排了两个亲自调教的丫鬟近身伺候我。
说是伺候,实则是监视。
将军府的闻将军要娶平妻的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府里的管家,麽麽们也是紧铜密鼓的都在准备着大婚的所需。
府里来来往往采买送货的人日渐增多。
珠儿时不时的会从这些往来人当中听得些什么消息,找机会避开了那两个丫鬟说与我听。
譬如:定国公听说了将军要娶平妻,还是个舞姬,联合几位大臣去皇上面前告状。
又譬如:馨儿去了方正银楼看首饰,店掌柜听说她就是将军府即将要娶的平妻,忙将人推了出去,关了店门。
方正银楼是楼尚书媳妇儿的产业,她是我闺蜜。
听说馨儿呆楞在门口,涨红了脸,恼怒的要命,又不好发作。
可这些,都改变不了闻将军要娶她做平妻的心。
「夫人,外面下雨了,我去给您拿件披衣。」
是啊,下雨了。
以前最是讨厌下雨,觉得这雨啊,黏黏糊糊的,寒气又重,直往骨头里钻。
今日这雨滴哒滴哒的落下来,晕开一朵又一朵的水花,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觉得世间都安静了。
抚平了我近日来慌张躁动的心。
手不自觉的就又覆在了小腹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我想把它藏起来。
我相信,父亲兄长定然会想办法将我接走。
雨还没有停,馨儿就远远地走了过来,还是一身鲜艳的红裙,身边丫鬟为她撑着油伞。
来者不善。
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将军短短三个月就变了个样子。
但就眼前的情况看来,一切的根源都在这个叫馨儿的姑娘身上。
其实对我来说,无论是什么理由,我与将军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彼此放过。
但明显,他并不想放过我。
女人慢慢走过来,不急不徐。
一身红裙紧勒住纤细的腰枝,如杨柳轻摆。
我不自觉的看向她的肚子,闻明非离家也就短短三个月,她小腹已略显微微隆起,小小的圆圆的鼓出个小包。
那样子,看着怎么都不像是两个多月的肚子。
若不是闻明非之前就与她有苟且,那就只能是…
噗——
我突然觉得这个事情有意思了,不小心笑出了声。
抬头,就看到一个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因为我的笑声愣住了,继而又蹙了眉恼怒起来。
「姐姐的心胸可真是如江河湖海,眼下将军即将娶我入门,姐姐倒还有心思笑。」
「哼,我在笑什么呢?」
我玩味的看着她,像是想要将她看穿。
不知道这样一幅美人皮相之下,倒底藏着什么心肠。
「你猜?!」
「那不妨姐姐也猜猜今日我何而来?」
对面的女人嫣然一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懒得跟她拉扯,无非就是仗着将军的宠爱,到我这儿来耀武扬威,触我霉头。
既然我打定主意是要跟将军合离的,那那些个争宠吃醋的把戏,我是不屑的。
触我霉头是真,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狠毒到拿自己作饵。
4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她竟然突的向前一步,拽住了我的胳膊,猛的往回一拉,力气不大。
但我未防备之下,脚下一个踉跄,显些摔在了地上。
我心里一慌,害怕自己就这样被她一摔,倒在地上伤了孩子。
一时之间,一股子怨气直冲脑门,再也顾不得那些家教礼仪。
抬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啊——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她应声跌在了石阶上,捂着肚子滚进了雨里,雨水和着泥慢慢晕染上了她那身耀眼的红裙。
红裙之下,随之晕开的,还有一抹刺眼的红,顺着水流一丝丝的往外冒。
「痛…肚子痛…我…将军…快叫将军!」
地上的人惊慌无措的紧紧攥着丫鬟的手,骨节清晰突起。
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眉眼里满是悲痛和慌张。
我颤抖着手想要上前去扶她,刚弯下腰,就被她胡乱拍开。
「你走…你走!不要过来……」
雨水越来越大,砸在地上噼啪作响。
水汽弥漫中,模糊了众人的脸,唯有响彻
天地的呼叫声。
雨雾蒙蒙之中,将军阔步而来。
刚毅冷俊,像天地间的一尊杀神,浑身散发出来冰冷,狠厉的气息。
他冲过去将她抱起,冷冷地语气如冰霜:
「若是馨儿有什么事,你们都要陪葬!」
一众家奴扑倒匍匐在雨里,哭喊着冤枉求饶。
我知道,他这话是说给我听。
「将军,要保馨儿姑娘平安,只有去求太医林温。」
我拿出了姑姑给我的入宫手令,示意珠儿送了过去。
太医林温,六岁出师给人看诊,十二岁就已经举国闻名,十五方过,便再无人可教导他。
在他手上的病患,无一不痊愈。曾经萧贵妃落红难产,也是他保下来的。
「我是真想救她。」
闻明非拿了令牌,给了我一记警告的眼神,抱着怀里的女人于大雨中飞奔而去。
吁——
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靠在了珠儿身上。
孩子是无辜的,我从未想过伤她的孩子。
5
林太医请来了。
闻明非找了个理由,说是我故腹痛不止,众医束手无策,皇上立马允了林太医来将军府。
林温出手,孩子自然也是保下了,母子平安。
「馨儿姑娘出血严重,幸而是胎像已稳,不然啊,怕是危险了。」
「难为闻夫人还守到半夜,夫人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林太医从馨儿的院子匆匆过来,进门就开始絮絮叨叨,身上带进来一股子寒气。
他放下了木质的药箱,打开来拿出块白色的布垫于案几。
「来,夫人。在下为您把脉。」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珠儿瞥见同我使了个眼色。
我眼尾扫过,面色无波,温声道:
「夜深露重,还要劳烦林太医跑一趟,先喝口热茶吧。」
手里提了温茶壶,自顾倒了杯新温的茶递了过去给林太医,杯子底下藏着我捎过去的字条。
上面就两个字:「入宫。」
不过片刻,林太温就为我把过平安脉了。
「夫人身子不错,不过也切勿思虑过重,好生休养着就好。」
「若夫人无事,我就先回了。」
林太医说着,就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眉眼间不露声色。
他是姑姑的人。
送他出去的是将军亲卫。
马车的轱辘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寂静的夜空里。
林太医一走,我就熄了灯躺在了床上。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近日里遭遇的一切,不知不觉眼里就蓄满了泪水,死死咬紧了牙关。
也止不住眼泪就那么溢了出来,像断线的珠子般,一颗接着一颗,连成了一片。
这局,无解。
林太医成为了我目前唯一的希望。
我沉沉睡去,整夜梦魇。
梦里姑姑的凤鸣殿被熊熊大火席卷,足足烧了三日,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我疯狂的嘶吼着,哭喊着要找到姑姑。
可是,最后剩下的只有满天的灰烬,所有的一切都如烟尘消失在空气里。
「夫人…夫人…夫人醒醒…您梦魇了。」
耳边传来珠儿的声,思绪终于被慢慢拉回现实。
抬头看向窗外,天亮了。
如今唯愿一切安好。
6
「夫人!夫人!不好了…」
珠儿喘着粗气飞奔而来,边跑边喊。
「慢点儿,慢点儿。莫慌,先喘口气儿再慢慢说。」
我并未抬头,正专注于手上的笔墨,桑白纸上的经书已抄纂了大部。
娟秀的小楷大小均匀,这篇心经还差最后几个字,若是写坏了一个,便是毁了整篇。
珠儿站定,又嗫嚅着不肯说了,满脸都是纠结的表情。
「说罢,这会儿怎么又不说了。」
「夫人…林太医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笔下的墨汁滴答落在了纸上,乱了满页安宁。
狐疑的抬起头,追问道:「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珠儿语音颤抖,带着哭音。
啪嗒——
我手中的笔落在了案几上,墨汁将纸染了大片,氤氲开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忍和无助,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父亲和兄长御前弹劾闻明非,也未能歇了他想要娶赵馨儿的心思。
如今赵馨儿有孕,更是把我架在了火上烤。
现下他又不与我合离,也不放我归家,将我锁在了将军府。
倘若他真是娶赵馨儿做平妻,我又该如何是好?
时间再久些,怕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藏不住了。
他若是知道了我有了孩子,想来要离开将军府,就更难了。
这一思量,我更是日日焦心,寝食难安。
好在,他现在顾着赵馨儿,还没来找我麻烦。
但他如此爱护的姑娘,因我摔倒落红,怕是这麻烦早晚也会来的。
7
三日后,传来了皇太后将要回宫的消息。
皇太后于两年前前往落华山礼佛,替皇上为万民祈福,愿国泰民安,江山永固。
为期三年的祈福修身,原本是定于明年五月期满回宫,现在足足提前了快一年。
说是太后身子不适,先回宫将养些日子。
后面等身体好些,再找个年轻聪慧点的官家小姐陪着一起回落华山去。
皇上高兴,于是在宫里办了个宫宴,邀了文武百官同乐。
宫宴想要办得热闹些,一是为太后接风洗尘,二来也想要哄一下太后老人家高兴。
这回,闻将军无奈,只能带了我去。
一路上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神色晦暗不明,像冷冻的冰块,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临到宫门口,他也没给过我一个好眼色。
我也没搭理他,这么好的机会到了眼前,自然是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脱身。
吱——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猛得往前一倾,身子没定住就往闻将军身上倒去。
他自然的就伸手来扶我,被我躲了过去。
明明是两夫妻,如今相互避如蛇蝎,真是讽刺。
「你在想什么?是想要逃吗?」
闻将军的目光紧紧盯在我身上,我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带着质疑和浓浓的戏谑。
「将军说笑了,我们一日没有合离,我一日就还是将军夫人,自然是会顾着将军府的颜面。」
我低了头,语气无波无澜。
「知道就好!」
他的手掐住了我的下颌,虎口的厚茧因为用力,将脸磨的生疼。
「莫要想着逃…不然…。」
后面的话没有说尽,但我也知道威胁人的话最后没什么好话。
看着他宽后的背景,曾经那些海誓山盟的爱意都在相互的猜疑和忌惮中慢慢被磨砺成了恨意。
我眼里迸射出了一丝恨意,又在他马车落地的瞬间隐藏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娶赵馨儿为平妻,又为何不肯放我合离。
但这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8
皇宫巍峨,古木参天。
红墙绿瓦,金碧辉煌。
宫娥匆匆来往穿梭于御花园,已有不少官家小姐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一时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我端坐于末端,只顾偷偷四下张望,希望有机会单独得见姑姑。
「哎~你们听说了没,闻将军要娶新夫人。」
「听说,还是个舞姬。」
「是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去鸿燕楼吃酒,说书先生说的。说是将军出征,受伤不治,结果被这小小舞姬给救了。」
「啊——舞姬又不是大夫,怎么救啊?」
几个年轻女子于案几后闲话,声音清脆,叮铛作响。
看来将军要娶新夫人的事情整个上京城都已经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所以,她们闲话起来,也并未避讳着人瞧模样,都是十二三岁正青春时光,我也都不认识。
不过我也挺好奇,馨儿不是大夫,这救人一说是怎么来的。
所以也就向她们看了过去。
女子穿着鹅黄色衣裙,戴了两支时兴样子的银钗,圆圆的小脸上因着兴奋微微发红。
拟了一下额头的薄汗,随手拿起杯子灌了一杯水,一点儿没有官家小姐的礼仪端庄。
「嗐……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罢,听说是因为将军失血过多,那舞姬割了手腕,给将军喂自身血,才将将军救活。」
……
其实自从将军归家,也没跟我解释过为何非得想要娶那赵馨儿。
若真要是如这说书先生说的,是赵馨儿割血救了他的命,他想要娶她,倒也得过去。
我不再看她们,低了头默默往嘴里塞着点心,凝了心神将耳朵往她们那边靠了靠。
「啊——」
「不是吧?这…」
「哎哎哎…燕云,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呀?」
我嗤笑一声,是呀,听谁说的呢?
「哼…你们可别不信,据说是将军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不然啊,哪个不长眼的敢乱编排将军啊。他可是闻将军啊!」
皇上皇后到——
江公公的唱喏声让大家都安静了下,齐齐见礼。
皇上开场,歌舞起扬。
琴韵悠扬,歌声欢畅。
食香弥漫,笑语喧阗。
太后来了一圈,随意吃了点东西就摆驾回宫了。
她老人家不喜欢喧闹,嫌吵。
待太后她老人家一走,宫宴就更热闹了起来。
我时时看着姑姑,等她看我时,给她使了眼色。
姑姑到底是疼我,立马柔声叫我上前去。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体已话,皇上看我们说的热闹,就往旁边靠了靠去找靖妃娘娘说悄悄话了。
他人一转过去,我对着姑姑眨巴眨巴两下眼睛,就「晕倒」在了御前。
「快来人!快宣太医!」
在我倒下的那一刻,就听见姑姑慌慌张张的要叫太医。
「你们快快把我的玉儿扶到本宫宫里去。」
然后就听得一阵喧哗。
女侍们扶着我一路往姑姑的宁安宫走,中途刚好碰到了闻明非拦住了一众侍从们。
「这是怎么了?」
男人嗓音低沉,听不清喜怒,说话间手就搭上了我的胳膊,定然是想将我带走。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咚咚作响。
「我玉儿不知道如何会晕倒,本宫已宣了太医,还烦将军让让,先让玉儿到本宫宫里稍做休息,等太医看过再回去。」
姑姑说着,就自个儿上前扶了我往她寝宫去。
将军自然是不敢与皇后争的。
这一次,我赌赢了。
9、
到了宁安宫,姑姑屏退了众人。
我立马就「醒」了过来,一把抱住姑姑的胳膊,娇声道:「姑姑可真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女人,这回可是救了玉儿的命。」
「就你会贫嘴!」
「说吧,怎么回事儿啊?是因为外面传的那些流言?你也半大不小了,还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还跟个孩子似的可不行。」
我以为父亲联合众大臣弹劾了闻明非,定然是知道这事儿不作假。
没想到,家里都还以为这些只是传言。
难怪他要将要困住。
「姑姑,这些不是传言。闻明非是真要想娶那个赵馨儿。」
我一脸正色道:「我不知道您如何会认为这个只是流言。但是他前阵子将我软禁了起来。」
「之前将军府说是我身体不适,求了太医林温去看诊,实则不是我。是她馨儿与我争执间,不小心将她推倒在地。她…落了红…」
「后来将军就将我软禁了起来。」
说着,我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这么多年和闻明非的温情也不是假的,突然说变就变了,以前对我的那些好,就好像是曾经的一场梦。
现在他把一腔心血都付给了赵馨儿,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身为定国公府的女儿,心里的难受只是强忍着不能表露出来。
在外人面前,家族的名誉与尊严那是刻在骨血里要维护着的。
现在看到眼前的亲人,宠爱自己的家人,那股子心酸就再也压不住了。
「将军以我之名请了林太医去看诊,他走的时候,我给他塞了个字条,说想要入宫。想让她给姑姑您带个消息。」
「结果没想到当晚,他就失踪了……」
是我害了他。
姑姑听着气极,咬着银牙,声音从齿间流出:
「大胆!欺负我们苏家的女儿,就凭他也敢!」
「玉儿放心,你且先在宫里住下,待过两日了,叫你爹爹和哥哥亲自来宫里接你回去。」
「闻明非的帐,自有姑姑和你爹爹找他算!」
听闻这话,我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滴滴哒哒就像檐角的落雨一串串地往下落。
我一把将姑姑抱住,把头埋进她怀里,呜呜呜呜的哭起来。
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晕开好大一片。
害得她又哄了我半晌,直到陪在我床边看我睡着。
10
在宫里呆了三日,爹爹来宫里接我回了定国公府。
关于我在将军府的遭遇,姑姑也跟他说了。
爹爹心疼的不行,直骂闻明非畜 生。
到了家,母亲与哥哥嫂子也都围着我转,想着法子的安慰我。
母亲更是恨不得一刻不离的跟着我,生怕我有什么想不开。
我怎么会想不开呢?我还有孩子呢。
我没有隐瞒,将我有了孩子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哥哥听说我有了孩子,高兴得都跳了起来。
后来知道他软禁了我,就持刀要找上门去为我说理。
幸好被母亲和嫂嫂拦了下来。
一家人对我的爱护就像温暖的火焰,融化掉我心里的寒冰。
「爹爹,我想要与他合离。您…」
我纠结着要如何说服爹爹同意我合离。
齐昭国国风淳朴,主崇尚家和、国和。
合离之人少之又少,一旦合离,就成了国之异类。
「离!…必须离!我们定国公府还养得起你!」
「况且我们玉儿长得美,心也美。礼仪教养琴棋书画样样京城拔尖。说不定这合离了,还能再遇到个真心疼你的。」
爹爹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惊得我目瞪口呆,想要说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憋了回去。
心里一股暖意升起,没想到爹爹竟然会同意。
「爹爹,难得怕是闻明非不同意。我之前有跟他提过,他不但没答应,还把我软禁起来。」
我蹙了眉,思来想去也想不透为什么。
明明是有那么喜欢的人,我又愿意让位给她,不好吗?为什么不同意呢?
「玉儿放心,有爹爹在。爹爹一定会让他答应的。」
「不过你怀孕的事情,可是要想办法瞒下来。」
爹爹认真思索着,刀锋一样的脸看起来了有了些沧桑,没有了年轻时的俊朗,鬓边也多了些白发。
我有些内疚。
成婚几年不旦没有给家里带来什么福缘,反而要叫二老为我 操心。
这时,我下定决心,以后不再嫁人,在家守着孝敬二老。
想着,给爹爹递了杯温茶,就默默呆在他身边,不再打扰他。
11
没想到,不出三日,闻明非就亲自拿着合离书找上门来了。
父亲拿万石军粮为我换来了这一纸合离书。
不出半月,他与赵馨儿办了婚礼。
婚礼闹了半个城,风风火火,张扬热烈。
婚礼当天,全城百姓围观。
听说喜轿绕着皇城走了一圈儿,喜婆就跟着撒了一路的铜板,全城的小孩儿跟了一路,喜庆的很。
到了将军府,喜饼沿着窄巷摆出了街头,但凡在门口说吉祥话儿道喜的,都可以领到两块儿喜饼。
倒是没人再计较赵馨儿的身份了,个个都夸新娘子好看,将军威仪。
更别说皇城的官员们了,大大小小的官儿都上门送了礼,送的礼就摆了一厢房。
可这喜事啊,还没闹完,就鸡飞狗跳了。
「小姐,您猜怎么着?」
珠儿讲到这儿的时候,眉飞色舞,眼睛里闪着精光,还卖着关子。
自从合离以后,她们就又唤回了小姐。
「怎么?难不成,还有谁阻了将军的婚事?」
「嘿嘿…新娘子跑了!」
珠儿一脸神秘,凑过耳朵,悄咪咪地说。
跑了?
为什么会跑呢?
看来这回,将军府的脸丢大了。
可惜了,我不好去瞧这个热闹。
静静地躺在别院的摇椅上想,珠儿喂了个葡萄到我嘴里。
嗯,真甜。
12
赵馨儿失踪的同时,将军府的边防图失窃。
龙颜大怒。
她被抓到的时候,已经到了边关,身上藏着将军府的边防图。
将军府也因此受牵连,闻将军被下狱。
「小姐,外头有人给您递了封信。」珠儿蹙着眉,慌张跑来。
我接过信一看,应是用剑将信射在门上的,难怪珠儿慌张。
展开信,龙飞凤舞的字透着钢劲。
是闻将军,他想要见我。
马车停在刑部大牢门口。
我拢了拢披风,冷酷阴暗的地牢里像冲出一股风,走到门口就打了个冷擅。
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其中,空气堵住鼻翼有点窒息。
墙壁上满是打磨过的链条和刻痕,闻明非一身白衣,清瘦立挺。
如果此刻不是在牢笼,也是翩翩公子,清雅从容。
他转过头来看我,眸光晦暗不明。
我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先开口。
短短瞬间,我已经将我们从相识走到如今的路重新回想了一遍。
似乎,很长,又很短暂。
「夫人,你终于还是肯见我。」
男人语音沉稳,喉咙因干燥更显低哑。
「闻将军,我现在做回了定国公府的小姐。」
「将军想要见我到底是何事?大可直说。」我突然就有点烦躁。
「我本不应该放你与我合离。」
堂堂大将军突然上前一步来想要拉我的手,我忙往后躲过。
嗤——
我突然就忍不住的笑了。
不再想与他过多言语,我转身往外走去。
「你该知道你的合离书是怎么来的。」
背后传来的声音冰冷刺骨。
合离书是父亲用万石军粮与他换的,他在威胁我。
我转过头,眯着眼看着他,眼里带着寒光。
半晌,终于不再看他。
……
冬天的时候,我生了个漂亮的小团子,是个闺女。
与父亲商量过后,将他记在了哥哥嫂嫂名下。
哥哥嫂嫂很疼爱她。
在她周岁的时候,我便去了庙里修行。
随我一同的,只有珠儿一人。
一年又一年。
初冬,满天飞雪中,我看见了一个小人儿,红色的大棉袄在雪地里跳跃,像个红果子。
她满脸喜悦,笑的咯咯咯的。
我似乎听到了她喊:娘亲。
番外—闻明非
我年少时,见着苏玉儿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她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贵不可言。
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嫁给我,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将军。
不知是否因婚后无子,日子总归是越来越平淡了。
如水的日子,我与她也是慢慢无话。
直到,遇见了馨儿。
她张扬热烈,妖娆妩媚。
给了我全新的感受,让我觉得我又活过来了。
我原本只想要纳她为妾,她的身份很难入将军府。
但她不愿意,她宁可死都不为妾。
带她回府以后,苏玉儿想要与合离,我不愿意。
她是我少年时的梦,我不想放她走。
后来,她还是走了。
馨儿在成婚当天偷走了城防图,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入了局。
原来她是赵国的细作,是被安排故意接近我的。
我在狱中想,要是苏玉儿能原谅我就好了。我不惜以他父亲给我筹备军粮来威胁她。
我想要活着。
后来,我还是愿意一个人去死。
因为珠儿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必不会再负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