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坚决要求30万礼金,男方执意婚检,结果揭晓众人震惊
发布时间:2025-10-11 23:54:24 浏览量:1
我跟林晚的婚事,卡在了三十万上。
三十万,不多不少,正好是她爸妈的金口玉言。
我坐在他们家那套老旧的沙发上,感觉自己像个被审判的囚犯。
沙发是那种人造革的,夏天坐久了,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一动就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撕扯声。
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烟草和饭菜的味道,林晚的爸爸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雾缭绕,把他的脸模糊成一个威严的剪影。
她妈妈则在一旁,不停地用一个旧茶壶给我们续水,茶叶沫子在浑浊的茶水里上下翻滚,像我此刻的心情。
“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她爸终于开口了,声音像是被烟熏过的,沙哑,但每个字都砸得结结实实。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我不是拿不出这三十万。
我工作几年,加上我爸妈给的,凑一凑,是有的。
但我不能理解。
我爱的是林晚,是那个会在下雨天跑很远的路给我送一把伞,会在我加班到深夜时给我煮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的姑娘。
我们的感情,什么时候需要用三十万来衡量了?
我看着林晚,她坐在我旁边,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一言不发。
她的沉默像一根针,扎在我心里最软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叔叔,阿姨,我和晚晚是真心相爱的。这三十万,我知道是规矩,但能不能……”
“不能。”她爸打断我,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规矩就是规矩。”
我感觉一股血气冲上头顶。
规矩?什么规矩?把女儿当商品一样明码标价的规矩吗?
我看着林晚,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她终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一刻,我的心凉了半截。
愤怒和失望交织在一起,让我口不择言。
“好。”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既然要讲规矩,讲得这么清楚,那我们干脆把所有事情都摊在明面上。”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婚前,我们去做个婚检。双方都做,全面的。如果身体都没问题,健健康康的,这三十万,我给。如果……”
我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这话一出口,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晚的爸爸猛地抬起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我。
她妈妈手里的茶壶一抖,热水溅了出来,烫得她“嘶”了一声。
最让我心痛的,是林晚的反应。
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受伤,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恐惧?
为什么是恐惧?
难道她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生。
我承认,我说出婚检的话,有一半是出于赌气,想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们对金钱的执着。
但另一半,是被林晚的沉默和她家人的强硬态度逼出来的疑心。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爸的声音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
“没什么意思。”我冷冷地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双方坦诚,对彼此负责,不是应该的吗?”
我把“负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那天的谈判,不,是审判,就这样不欢而散。
我摔门而出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她妈妈压抑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
胸口堵得厉害,像塞了一大团湿棉花。
我和林晚是在图书馆认识的。
那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我忘了带伞,被困在图书馆门口。
她走过来,递给我一把伞,伞是那种很可爱的龙猫图案。
她说:“我看你站了很久了,先用吧,明天在图书馆还给我就行。”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涧里的清泉。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那天也只带了一把伞。
她把伞给了我,自己冒着雨跑回了宿舍。
从那天起,我的世界里就多了一个叫林晚的姑娘。
我们会一起去吃街角那家开了很久的麻辣烫,她总是把碗里的鱼丸夹给我。
我们会一起去爬山,在山顶看日出,橙色的光一点点染红天际,我觉得那就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她会在我生日的时候,亲手给我做一个算不上精致但用料十足的蛋糕。
我会在她生理期的时候,给她煮一碗放了很多红糖和姜片的汤水,虽然她每次都皱着眉头说太辣了。
我以为,我们的爱足以抵挡世间的一切风雨。
可我没想到,第一场大风大浪,就来自她最亲的家人,以一种我最不能接受的方式。
提出婚检后的几天,我和林晚陷入了冷战。
她不联系我,我也不联系她。
我每天都在等她的电话,等她来质问我,哪怕是骂我一顿也好。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手机安静得像一块板砖。
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她真的有什么问题?
所以才不敢面对,所以她爸妈才急着要那三十万,作为一种补偿?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我不敢再想下去。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林晚的电话。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反常。
“我同意。我们去做婚检。”
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
有种“果然如此”的悲凉,也有一种即将揭晓谜底的紧张。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我们约在了市里最好的体检中心。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但我感觉浑身发冷。
林晚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就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穿的那件。
她看起来很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整个检查过程,我们几乎没有交流。
抽血的时候,我看到她别过头,不敢看针头。
我下意识地想去握住她的手,就像以前一样。
可手伸到一半,我又缩了回来。
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我能看到她,她也能看到我,但我们谁也无法触碰到彼此。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煎熬的日子。
我一遍遍地回想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她健康的身体,她能跑能跳,甚至还能陪我打羽毛球。
她怎么会有问题呢?
可如果没问题,她为什么会同意婚检?她爸妈为什么是那种反应?
我快被这些问题逼疯了。
我甚至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治不好的病,或者不能生育,我该怎么办?
我会离开她吗?
我问自己。
答案是,我不知道。
我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婚姻不是只有爱情。
我无法想象,如果我们的未来充满了药水味和无尽的治疗,那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我鄙视自己的动摇,但又无法控制这些现实的想法。
取结果的那天,是我一个人去的。
林晚说她不想去,让我拿了结果告诉她就行。
我拿着两份密封的报告,手心全是汗。
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像一个即将接受宣判的死刑犯。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先拆开了林晚的那一份。
我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心跳得像打鼓。
各项指标……正常。
正常。
全都正常。
看到最后“体检结论:健康”那几个字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巨大的喜悦和放松感席卷而来。
太好了,她没事。
我就知道,我的晚晚是健康的。
那三十万彩礼的事,一定是个误会。
是她爸妈太爱钱了,跟她没关系。
我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我太多疑,太小人之心了。
我竟然用这种方式去伤害她。
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想跟她道歉。
我把她的报告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顺手拆开了我自己的那一份。
我当时的心情是轻松的,甚至带着一点看笑话的心态。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常年健身,连感冒都很少。
我的报告,肯定也是一片“正常”。
然而,我的目光,却在看到某一页时,凝固了。
那是一项关于基因筛查的检测。
后面跟着一长串我看不懂的英文缩写。
但在结论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汉字。
“亨廷顿舞蹈症基因携带者,阳性。”
亨廷顿舞蹈症?
这是什么?
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输入了这个陌生的名词。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这是一种遗传性神经退行性疾病。
通常在中年发病,患者会出现无法控制的舞蹈样动作,以及认知能力、精神状态的全面衰退。
痴呆,瘫痪,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最可怕的是,这病,无法治愈。
而且,是显性遗传。
我的子女,有50%的几率会遗传到这个该死的基因。
手机从我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开来,像我此刻的心。
怎么会……怎么会是我?
我的家人,我爸妈,都很健康啊。
不对。
一个被我忽略了很久的画面,突然闪现在我脑海里。
我的爸爸。
他这几年,好像是变得有些……奇怪。
他会经常忘事,刚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
他拿筷子的手,有时候会轻微地发抖,他总说是年纪大了。
他还会在走路的时候,偶尔出现一些不协调的动作,像是要摔倒一样。
妈妈总说,他是搞学术的,不拘小节,让我们别大惊小怪。
原来……原来不是不拘小节。
原来,是病。
一种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摧毁一个家庭的,绝症。
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像是死亡的气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外面的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拿着那份报告,那张薄薄的纸,却感觉有千斤重。
它宣判了我的死刑,也宣判了我和林晚的爱情的死刑。
我终于明白了。
我什么都明白了。
林晚的恐惧。
她父母的决绝。
那三十万彩礼。
他们不是贪财。
他们是早就知道了。
他们知道我爸的病,他们知道这病会遗传。
他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
那三十万,不是彩礼,是分手费,是买断我女儿幸福的钱。
或者,是给我女儿未来买的一份保险。
一份用来应对我未来可能会发病,需要巨额医疗费,需要常年护理的,血淋淋的保险。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车里的音响里,放着我和林晚最喜欢的那首歌。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歌词像一把把刀子,扎进我的心脏。
我愿意吗?
我愿意让她陪着我,看着我一点点变得痴呆,变得不像个人,最后在痛苦中死去吗?
我愿意让我们的孩子,也承受这50%的诅咒吗?
不。
我不愿意。
我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给林晚打了个电话。
“结果拿到了。”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嗯。”她在电话那头,声音很轻。
“我的……有问题。”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
然后,我听到了她压抑的哭声,很小声,但那么清晰。
“对不起。”她说。
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彻底击碎了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
她真的知道。
“我们……见一面吧。”我说。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还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位置。
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
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光。
我们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
服务员过来问我们要点什么,我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搅动着面前那杯没有加糖的咖啡,低着头,说:“很久了。”
“我爸,和你爸,以前是同事。”
我愣住了。
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都在大学里教书,只是不同学院。我爸说,你爸以前,是个非常厉害的学者,风趣,幽默,才华横溢。”
林晚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与我们无关的故事。
“但是,大概五六年前,我爸发现,你爸变了。”
“他开始在重要的会议上迟到,上课的时候会突然忘记自己要讲什么。他走路的样子也变得很奇怪,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晃动。”
“我爸当时觉得不对劲,去查了很多资料,也咨询了学医的朋友。所有的迹象,都指向那个病。”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你妈妈,但你妈妈不承认,只说你爸是工作太累了。”
“后来,你爸就提前办了病退。再后来,我们就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
林晚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泪水。
“所以,当我把你带回家,告诉他们我男朋友叫什么,他爸爸是谁的时候……我爸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角落,在我以为幸福美满的表象下,我的家庭,早就笼罩在了这样一片阴影里。
而我,那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却一无所知。
“我爸妈,从一开始就反对我们在一起。”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跳进一个火坑。”
“我跟他们吵,跟他们闹。我说我爱你,我说不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
“可是,我爸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问我,如果我们的孩子,也得了这个病,怎么办?”
“我……我答不上来。”
林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桌面上。
“我们僵持了很久。最后,我爸妈提出了三十万彩礼的要求。”
“他们说,如果这点钱就能让你退缩,那说明你对我的爱也不过如此,我正好可以死心。”
“如果你不退缩,那这笔钱,就当是……就当是给我买的一份保障。万一,万一将来……”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终于明白了那场“审判”里,她父亲眼神里的决绝,她母亲的叹息,和她自己的无助。
那不是贪婪,那是为人父母最深沉,也最笨拙的爱。
他们试图用一种最伤人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女儿。
而我,却用更伤人的方式,回敬了他们。
我提出了婚检。
我像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洋洋得意地把一份死亡判决书,递到了自己手上。
多么可笑。
“对不起。”我看着她,喉咙发干,“我不该……我不该那样说。”
她摇了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瞒着你。”
“我们……分手吧。”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心脏被掏空了一块。
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我不能拖累她。
我不能让她的人生,因为我而变得灰暗。
林晚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我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刀片,割着我的舌头,“你值得更好的人,值得一个健康的,完整的家庭。”
“我不分!”她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我爱你,跟你生不生病没有关系!”
“有关系!”我几乎是吼了出来,“怎么会没关系?林晚,你清醒一点!这不是感冒发烧,这是绝症!我会变成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你懂不懂!”
咖啡馆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不在乎。
我只想让她明白,她选择的是一条多么可怕的路。
“我懂。”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查了所有关于这个病的资料。我知道它有多可怕,我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二十万。是我工作这几年所有的积蓄。我本来想,等你求婚的时候,拿出来,告诉你,我们一起付首付,一起还房贷。”
“后来,我知道了你家的事。我就想,这笔钱,也许以后能用得上。”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我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一个姑娘。
她明明可以转身离开,去寻找一个更轻松,更幸福的人生。
但她没有。
她选择留下来,陪我走这条最难走的路。
“傻瓜。”我握住她的手,那只曾经无数次给我温暖的手,此刻却冰凉得让我心疼。
“你才是傻瓜。”她反手握紧我,“我们是一起的。好的,坏的,都要一起。”
那天,我们在咖啡馆里坐了很久。
我们聊了很多。
聊未来,聊怎么面对这一切。
我们没有再提分手。
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心,已经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那天晚上,我回了家。
这是我拿到报告后,第一次回家。
推开门,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
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着他最喜欢的京剧。
他看到我,笑了笑,招了招手:“回来了?”
他的笑容,和以前一样。
但现在在我看来,那笑容背后,藏着无尽的苦涩。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去,藏在身后。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我心如刀割。
他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持着一个父亲最后的尊严。
妈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
“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的眼圈是红的,显然是哭过。
我站起身,从包里拿出那份体检报告,放在餐桌上。
“妈,我们谈谈吧。”
那一瞬间,妈妈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爸爸也关掉了电视,慢慢地走了过来。
整个客厅,安静得可怕。
那顿晚饭,我们谁也没有吃。
妈妈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把这些年压在心里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她说,爸爸是在七年前确诊的。
当时医生就告诉他们,这病会遗传。
从那天起,妈妈就活在恐惧中。
她害怕爸爸的病越来越重,更害怕,这个诅咒会降临到我身上。
“我们想过告诉你。”妈妈哭着说,“可是,你那时候刚大学毕业,工作刚起步,正是最有朝气的时候。我们怎么忍心,用这种事来打击你?”
“你爸说,能瞒一天是一天。也许,也许你运气好,没有遗传到呢?”
“我们就这样,自欺欺人地过了这么多年。”
我看着我眼前的父母。
爸爸的头发已经花白,背也有些驼了。
妈妈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细密的皱纹。
他们用自己日渐衰老的身躯,为我撑起了一片看似晴朗的天空。
而我,却对他们背后的风雨,一无所知。
“爸,妈,对不起。”我跪在他们面前,“是儿子不孝。”
爸爸走过来,用那双颤抖的手,把我扶了起来。
“傻孩子,这不怪你。”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但眼神却很清明,“这是命。”
“爸认了。”
“只是,苦了你,也苦了……林晚那孩子。”
提到林晚,爸爸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
“是个好孩子啊。我们家,对不起她。”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聊了通宵。
我们不再逃避,不再隐瞒。
我们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摊开来讲。
当黎明的曙光照进窗户时,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一些。
恐惧依然在。
但我们决定,要一起面对它。
第二天,我带着林晚,回了家。
当我牵着她的手,再次站在我父母面前时,我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拉着林晚的手,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好孩子,好孩子,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林晚摇了摇头,笑着说:“阿姨,您别这么说。我爱他,所以,我愿意陪他一起。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这三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那天,林晚的父母也来了。
是我请他们来的。
两个家庭,四个老人,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
林晚的爸爸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他叹了口气,说:“我承认,我开始是想用那三十万,把你们拆散。”
“我自私,我只想我的女儿,一辈子平平安安,无风无浪。”
“但是,我没想到,你们的感情,这么深。”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和我之前给林晚的那张一模一样。
“这里面,是三十万。”
“这不是彩礼。”他把卡推到我爸妈面前,“这是我们老两口的一点心意。给孩子们,将来治病用。”
我爸妈执意不肯收。
我爸说:“亲家,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这是我们家的事,不能再拖累你们家姑娘了。”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林晚的爸爸急了,“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他的事,就是晚晚的事,也就是我们家的事!”
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为了这笔钱,差点在客厅里吵起来。
最后,还是林晚想了个办法。
我们成立一个共同的家庭基金。
两家的这六十万,加上我们自己的二十万,都放进去。
由四个父母共同管理。
这笔钱,专门用于未来的医疗和生活开销。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一场因为钱而起的风波,最终,也因为钱,得到了一个最温暖的解决。
那不是一笔交易,不是一笔补偿。
那是两个家庭,倾其所有,为我们筑起的一道抵御未来风雨的堤坝。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没有豪华的车队,没有盛大的仪式。
只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婚礼上,我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林晚,一步步向我走来。
她的身后,是明亮的灯光,和所有爱我们的人。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或许没有一个健康的未来。
但我拥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爱。
司仪问我:“你是否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位女士,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是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爱她,照顾她,直到永远?”
我看着林晚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我愿意。”
轮到林晚时,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从伴娘手里拿过话筒,看着台下所有的宾客,也看着我。
她说:“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告诉大家一个故事。”
她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从三十万彩礼,到婚检,再到那份基因报告,全都说了出来。
台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震惊了。
“我知道,我选择的,是一条很艰难的路。”林晚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无比坚定,“未来,他可能会忘记我,可能会不认识我,可能会变成一个需要我照顾一辈子的‘孩子’。”
“会有很多人不理解,甚至会有人觉得我傻。”
“但是我想说,爱情,不是在风和日丽的时候,一起看花开。而是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为对方撑起一把伞。”
“他曾经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为我撑过伞。现在,轮到我了。”
她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所以,我的答案是,我愿意。”
“我愿意嫁给他,无论未来是健康还是疾病,是清醒还是迷惘,我都愿意陪着他,爱着他,照顾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到我们的父母,在台下相拥而泣。
婚后的生活,很平淡,也很幸福。
我们像所有普通的小夫妻一样,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做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我们绝口不提那个病。
但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那场未知的风雨,做着准备。
我开始疯狂地学习所有关于亨廷顿舞蹈症的知识。
我加入了病友群,和那些家属交流护理经验。
我开始写日记,记录下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记了,这些文字,可以帮我记起,我曾经多么深爱这个世界,深爱这个陪在我身边的女人。
林晚也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小姑娘。
她学会了开车,学会了换灯泡,学会了处理家里各种复杂的账单。
她报了一个营养师的课程,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健康的饭菜。
她说,要让我的身体,保持最好的状态,尽可能地延缓发病的时间。
我们还去了一趟旅行。
去了我们一直想去的西藏。
在纳木错湖边,我们看到了最美的星空。
银河像一条璀璨的带子,横跨整个天际。
林晚靠在我的肩膀上,说:“你看,宇宙这么大,我们这么渺小。那些烦恼和病痛,是不是也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我握紧她的手,点了点头。
是啊,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我知道,无论前路多么黑暗,总有那么一束光,会一直为我亮着。
回家后不久,林晚告诉我,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我平静的生活里,炸开了。
我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那个50%的魔咒,像乌云一样,瞬间笼罩了我的心。
“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不能,我绝对不能,让我的孩子,也承受这种痛苦。
林晚看着我,眼神很平静。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说,“所以,在决定要孩子之前,我已经咨询过医生了。”
她告诉我,现在有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
可以在胚胎植入前,进行基因诊断,筛选出健康的胚胎。
这样,就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我们的孩子,不会携带那个致病的基因。
“我已经去做了所有的前期检查,都符合条件。”她拉着我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所以,你放心。我们的宝宝,会健健康康的。”
那一刻,我看着她,这个总是为我考虑周全,总是走在我前面的女人,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只能紧紧地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那是喜悦的泪,是感激的泪,也是重获新生的泪。
原来,上天在给我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悄悄地,为我开了一扇窗。
一年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
是个非常健康,非常可爱的宝宝。
她有一双和林晚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
我给她取名叫“安安”。
我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有了安安之后,家里变得更热闹了。
双方的父母,抢着来照顾孩子。
我爸的病情,在药物的控制下,还算稳定。
虽然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动作也越来越迟缓,但他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抱着小孙女,给她唱他年轻时最喜欢的歌。
安安也特别喜欢爷爷。
她会用她的小手,去摸爷爷颤抖的手。
每当这个时候,我爸都会笑得像个孩子。
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因为那份体检报告,就放弃了林晚,放弃了这段感情。
那我将会错过些什么?
我会错过一个愿意陪我同甘共苦的爱人。
我会错过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
我会错过抱着女儿,感受她温热的呼吸和心跳的幸福。
我会错过这一切,在无尽的悔恨和孤独中,等待那个可预见的,黑暗的结局。
我很庆幸,我没有。
也很庆幸,林晚没有放弃我。
是她的爱,她的勇敢,把我们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
前几天,是我们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我提前订了餐厅,买了她最喜欢的花。
吃饭的时候,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那是一本很厚的相册。
里面贴满了我们从相识到现在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下面,我都写了一段话。
林晚一页一页地翻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帮她擦掉眼泪,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枚新的戒指。
我对她说:“老婆,谢谢你。谢谢你五年前,没有放弃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安安。”
“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一个确定的未来。但是,我保证,只要我还清醒一天,我就会爱你一天,爱我们的家一天。”
“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一定健健康康地去找你。换我来,为你撑一辈子伞。”
林晚哭得泣不成声,扑到我怀里。
“没有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
“这辈子,我们就要好好的。”
回家的路上,安安在后座睡着了。
车里放着我们最爱的那首歌。
我握着林晚的手,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一盏盏地向后退去。
我知道,我的生命,就像这辆车一样,正在驶向一个未知的终点。
前方的路,也许会有颠簸,会有风雨。
但是,只要身边坐着我爱的人,我就什么都不怕。
那份曾经让我坠入地狱的婚检报告,如今,被我锁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
我很少再去看它。
因为它已经不再重要了。
它曾经是一个武器,差点摧毁了我们的爱情。
但最终,它却成了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中最真实,最温暖的样子。
它让我明白,真正的爱,不是索取,而是承担。
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是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愿意牵着你的手,一起跳下去的决心。
生活还在继续。
我的故事,也还没有结束。
我不知道,那个叫“亨廷顿”的魔鬼,会在什么时候找上我。
也许是十年后,也许是二十年后,也许,就在明天。
但我已经不再恐惧了。
因为我知道,我的生命里,有爱,有家,有林晚,有安安。
这就够了。
这就,是我对抗这操蛋命运的,全部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