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境 | 人与熊：在边界间共舞

发布时间：2025-05-31 01:10:20 浏览量：3

本文来自于雪境（青海省雪境生态宣传教育与研究中心），西藏棕熊是中国人兽冲突最重要的“肇事者”之一。人类生活方式改变带来的丰富资源，也吸引了棕熊接近居民区，带来了诸多风险。雪境的自然保护工作者和科学家，正在寻找保护当地居民安全和生态环境的两全解法。

大山，熊的家还是人的家？

坐在家门口石头上的波莫（姑娘，年轻女性）手里拿着佛珠，一边时不时地念经转动佛珠，一边和我们聊着她们如何放牧，山上可能的熊洞，以及棕熊大致的活动特点。她旁边放着很多的柏树枝，说是上山时看到已经倒了的柏树，可能是棕熊玩耍时推倒了，于是捡回家辅以煨桑。

同行的伙伴递给了她两本雪境出的有关防熊和垃圾管理的手册，波莫看到手册上的棕熊，有些犹豫。我们快走时，她把手册还给了我们，说看到上面的棕熊就害怕，不想把这些留下来。

这是在垃圾场上方近2公里的半山腰山谷中，从这里可以远眺到公路对面山谷中的寺院。上午去寺院时，阿卡（僧侣）也告诉我们，他们每次傍晚或早晨出来打水都很害怕，害怕会遇到棕熊。公路两边的山上长满了柏树和低矮的灌木，山上也有很多自然形成的洞穴——这是棕熊喜欢的环境，它们可以躲在灌木丛中的阴凉处小憩，也可以回到山洞中休息、照顾熊宝宝，甚至冬眠。

山谷半山腰牧户的家，摄影：郭郭

而这也是牧民们喜欢的生存环境——这里相比山下公路边的聚居村落更加凉爽、宁静，从半山腰继续放牧到山上更深的山谷中也相对容易，于是牧民们在半山腰修建了房屋。最早这里就是牧民们冬牧场的房屋，后来因为棕熊夜间出现频繁，一些牧民不敢再留在山上过夜，一早把牛赶到山上，白天在这里休息，傍晚再将牛赶回山下，人也回到山下聚居点居住。

山下还有一座建了9年的垃圾场，波莫说垃圾场建成后周边的熊就多起来了。垃圾场及人的生产生活，与周边棕熊种群数量及活动的关系，我们还无法确知。不过，我们知道现在已经有一些棕熊习惯并依赖于垃圾场这“遗落的盛宴”。垃圾场总有一天会关闭，而关闭后棕熊的摄食也将受到极大影响。

印度的一家动物保护研究机构Wildlife SOS于2021年发布报告①，针对“喜马拉雅棕熊对垃圾的依赖程度及种群影响”进行了大规模实地调查。研究发现：已经对垃圾依赖的棕熊，逐渐失去自然觅食的能力，最终会放弃自然饮食。如此趋势，一方面棕熊将越来越习惯人类食物，频繁侵入人类生活空间及居住房屋，增加人熊冲突的风险，对人身安全形成威胁；另一方面，长远来看，丧失自然觅食能力的棕熊，尤其由母熊带领从小进入垃圾场觅食的小熊，不仅消化系统受到严重危害，一旦食物资源发生变化，就会面临种群存活率降低的风险。

熊的行为要改变吗？

我们要采取行动，去帮助这些喜欢人类垃圾的“问题熊”回到自然取食的状态吗？

还是我们人类自己的行为需要改变，无论从防熊，还是食物与垃圾管理方面？

单一的答案，可能都没有办法缓解当下错综复杂的人熊关系，我们也没有标准答案或最佳实践经验可以参考，一切都要根据当地的情况，一点点尝试着来。

另一个山谷中的一户牧民家，前几天刚被棕熊闯入，摄影：郭郭

合力防熊

山脚下垃圾场旁的工作生活区里，前些天多了几位外来人。他们带来了两个大铁箱，还有一些红外相机。

这是几位科学家，他们和雪境合作希望寻找到一些棕熊，尤其是垃圾场周边的棕熊，持续监测这些棕熊的活动规律。余博士每天早晚放置红外相机，白天对红外相机监测到的棕熊进行个体识别工作，夜晚则是怀着兴奋又期待的心情盼望着惊心动魄时刻的到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刘大牛”老师建议买的羊头，成为吸引棕熊进箱子的终极诱饵，使五个夜晚的坚守得到了收获。在最后的两天里，得到了西宁野生动物园兽医师们快速的响应与麻醉支持，大牛老师、余博士、两位兽医师们、雪境与阿宝协会的兄弟们与棕熊一起贴身亲密接触，终于顺利完成了给棕熊佩戴项圈的工作。

“抓熊小分队”正在为麻醉后的棕熊进行测量，摄影：旦增

接下来，科学家们将揭示垃圾场周边一些棕熊行为的更多信息：它们怎么去垃圾场？在垃圾场停留多久？它们的家在哪里？它们会主动靠近人类房屋吗？熊真的像半山腰那位波莫所说的像恶魔一样恐怖吗？

自然科学研究就好像动物保护工作的基石，帮助我们验证从牧民、村民、政府官员等不同渠道获得的信息与假设。

垃圾场附近，尼姑寺院被熊闯入房屋后开始做防护，摄影：郭郭

而保护工作也并未停止，我们还要继续在“人”上下功夫。在垃圾场彻底关闭前，使用电围栏对垃圾场进行防护，不仅可以保障人身安全，也可以循序渐进地通过棕熊自己学习，逐渐改变以垃圾为食的行为。

同时，为应对棕熊进入周边村落和房屋的风险，对社区的防护工作也要协同开展起来。

在满是熊脚印的房子里，雪境团队正与政府人员讨论垃圾场防护方案，摄影：郭郭

社区中本来就有很多与棕熊共存的传统经验智慧，社区内也还有一些喜欢研究棕熊，对棕熊习性非常了解的牧民们。他们对于如何在野外防熊，应对棕熊袭击，以及房屋的防护有着很多独到的见解。把这些传统经验智慧，尝试结合雪境近几年与社区共同推进的房屋事前防护、个人防护工具包、食物管理、垃圾管理、气味掩盖与事后补偿等措施，一定会得到1+1>2的效果。

总之，在人熊共存这件事情上，没有哪一种方法是绝对有效的，我们还是要借助更多的方法，综合尝试，落实于和棕熊直接面对的，可能是直接受害者的社区村民/牧民上。

这仅是4月份雪境团队开始落地今年防熊工作的一些小片段与思考。

经过了一个冬天，我们从手机和电脑的线上交流，又重新回到了野外和社区，继续一点点的探索，不算快也谈不上完美的推进。

让我们继续在“人与熊的边界间”行走和共舞吧！

抓熊小分队合影，摄影：旦增

本文文字：郭郭

参考文献

1.Wildlife SOS, HIMALAYAN BROWN BEAR ECOLOGICAL AND HUMAN-BEAR CONFLICT INVESTIGATION IN KASHMIR 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BEAR HABITUATION TO GARBAGE DUMPS IN THE CENTRAL WILDLIFE DIVISION, 2022.

豹乡田12件小事儿进度怎么样了？

该种的树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