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报纸上，秦明谦和唐婉清深情脉脉的眼神时，我知道我该走了
更新时间：2024-11-09 02:07 浏览量：75
四十年前，我在十里洋场卖唱。
惨遭军阀欺辱，险些丧命。
是秦明谦救了我，说对我一见钟情。
成亲后我才知道，三天前他才跟唐婉清离婚。
那个采访军阀的女记者。
她很有名。
因为她有一个金融大佬的父亲。
他们育有一子，才情了得。
婚后我为秦明谦洗手作羹汤，再没唱过，也没有生下一子半女。
外界都传，秦明谦夫妇大义，心地善良婚姻幸福，一辈子没红过脸。
我也这样认为。
可当我看到报纸上，秦明谦和唐婉清深情脉脉的眼神时。
我知道，我该走了。
1
看到报纸时，秦明谦和唐婉清刚带着孙子从百香门回来。
他们说，孙子长大了，没有见过大世面。
我信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做饭？」
秦明谦脱下外套，随手丢给我。
唐婉清跟在他身后，把外套从我手里抽走。
「刚刚在百香门有个舞女把香槟撒在了明谦的衣服上，给我吧，我去手洗了。」
她说的很自然，自然到让我以为我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我不得不承认，唐婉清真的很有味道，即便年入六旬，依旧温婉知性，衣香鬓影。
反观我，几十年的光景一晃而过，我却从一个倩丽妙影的歌女变成了佝偻着背，皱纹遍布的乡村老太太。
我崇拜秦明谦，所以我了解他。
他心里，已经没了我的位置。
看我不说话，秦明谦开始打量起我：「怎么想起穿亮色了？没灰色适合你，很丑。」
那一瞬间，我呼吸一滞。
结婚数十年，我依旧受不了秦明谦打量直视的目光。
这一刻，我深刻意识到，这个人，是我的全世界。
但现在，我的世界变了样。
2
我没说话，看向唐婉清。
她一席红色旗袍，身材绝美，两鬓银发梳的发亮，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秦明谦蹙眉：「宋知华，你怎么能跟婉清比，她一生都在接触上流社会的大人物，你呢？不过是养在我家里的保姆，快去做饭，你还当你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吗？」
他把我贬低的一无是处。
我把报纸递给他：「今天的报纸，你跟婉清很般配。」
大抵是我声音太过平静，秦明谦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多大的人了，还为了这么点小事争风吃醋，我跟婉清是孩子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在外界面前总要维持和气，生意上的人你又不知道，还有，你又不识字，以后不要看报纸了。」
他抽走了我手里的报纸，甩手离去。
唐婉清看着我：「他就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几十年都没变，还是你适合他，我只会跟他谈论时政，吟词作赋，你先做饭吧，我去看看他。」
都多大的人了，我当然听出了唐婉清口中的暗讽。
他们不知道，我看到报纸后，就在秦明谦的书房里安装了监听器。
出走半生的爱情，总要给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放弃。
毕竟他当了我几十年的光。
3
书房内。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我听到唐婉清说：「明谦，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要瞒着她吗？」
秦明谦声音含糊不清：「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如果这个时候掉链子，往后就爬不起来了，你再委屈几天，反正她不会离开的，多一个保姆伺候你不是很好吗？」
「好是好，就是分明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却总觉得自己很多余。」
「当年我为了造势才跟你离婚，如果不是宋知华横插一脚，我们一家在风波过后还是会好好的，一纸婚书而已，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才是孩子们的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有他们在，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妻子。」
他们的真情实意，情深意笃，衬得在隔壁偷听的我像个十足十的蠢货。
原来，外界口中的模范夫妻，我认为的贤妻良母，不过是他们夫妻俩玩弄在手掌之间的把戏。
我真心实意待这一家人，他们却把我当冤大头。
秦明谦，你把我的付出当什么，讨好唐婉清的敲门砖吗？
佣人推开门问我：「太太，少爷和夫人回来了，说是要接小少爷回家。」
我点点头，如坠冰窟。
我放在心上疼了几十年的儿子，从小带到大的孙子，都是为唐婉清做了嫁衣。
我跟着佣人下楼，儿子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宋姨啊，我妈呢？」
瞧瞧，全家上上下下都把我当佣人，没有一个人真心待我。
我看向孙子。
仿若他是我在这个家的最后一点幻想。
可他想也不想把玩具扔到我身上。
「我爸问你话呢，我奶奶呢？」
儿媳忙上前拉住孙子：「怎么能打人呢？快，跟宋奶奶道歉！」
孙子挣脱着：「她又不是我亲奶奶，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爷爷都说了，那个唐女士才是我的亲奶奶，要我好好对她。」
4
原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秦明谦都是这么教自己的孩子的。
此时的我站在那里，像是十足的傻子。
我傻傻地以为，只要我做的够多，他们就会接纳我。
却忘了，我跟这一家子都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只会对唐婉清付出真心。
我的心像是不会跳了。
「小孩子童言无忌，算不得真的。」秦明谦的儿子替他的儿子找补道。
他们一家三口上楼后，我回了房间。
我的行李很少，满打满算只有一个小包袱。
拎着它离开的时候，我瞥到了桌子上的小照片。
其实，我怀过孕。
那天，秦明谦和唐婉清去了一个医学大拿家参加晚宴，小儿子发烧哭到晕厥，我冒雨背着他去诊所。
他病好了，我却流产了。
那张照片，就是他出院那天拍的。
那天，小儿子硬要跟爸爸妈妈拍照，我脸色苍白，神色灰冷，不想拍，秦明谦说我不该扫孩子的兴。
空无一人的客厅，我开始难过起来。
好像从我发现端倪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两三个小时，可为什么却好像过了半辈子。
像是我从二十多岁到六十多岁的人生。
5
我走了。
穿过被我精心布置过的庭院，闻着满园兰花的香气。
其实我不爱摆弄兰花，是唐婉清喜欢。
秦明谦说让我种兰花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想，只随口说了句，红色彼岸花好看。
原以为是闲聊，可秦明谦却吼了我。
「兰花清幽静雅，红色彼岸花妖艳剧毒，两者岂能相提并论！」
当时他拂袖离去，我怪他不明白我的心。
现在想来，一切早已注定。
红色彼岸花的意义也预示着我们的结局，无尽的爱情，死亡的前兆，地狱的召唤。
宵禁期间，我走不了太远，只随意找了个宾馆落脚。
跟秦明谦想的一样，我离开他，活不下去。
我辗转了好多个地点，没有人要我。
所有人都怪我年龄太大。
在被第十家餐厅赶出去时，秦明谦坐着汽车出现了。
他立在车身旁：「闹够了吗？」
6
我蹙眉无视他，转头进了第十一家餐厅。
秦明谦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只是带人往餐厅门口一围，我便成了过街老鼠。
在屡次碰壁后，我走向他。
「夫妻一场，何必闹成这样。」我说。
秦明谦看着我：「四十年的时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还是说，你觉得离了我你能活得下去？」
他就像是运筹帷幄的如来佛，而我是永远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孙悟空。
我平静地看着他：「离婚吧，我可以替你保密，保留秦家的尊严。」
众目睽睽之下，秦明谦上前一步，眼睛笑着，声音却冰冷。
「宋知华，你别给脸不要脸，这两天家里一团乱麻，你却不管不顾跑来，你知不知道，小翔住院了。」
我抬眼，风轻云淡地看着他：「小翔不是你跟唐婉清的孙子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再跟他废话，转头进了百香门。
这里是法租界，老板是四十来岁的法国人。
秦明谦管不到他头上。
7
「好你个宋知华，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秦明谦走了，还让人跟百香门老板递了话，说我是他的人，如果他们敢用，他就敢带人端了百香门。
他以为他是谁，人家百香门老板可不会给他面子。
站上舞台的那一刻，我好像找回了自己。
三首歌的时间。
我却觉得恍若隔世。
掌声雷动，百香门老板破例录用了我。
他还给我起了个艺名，让我蒙面唱歌，叫，银发曼陀罗。
自我驻唱百香门后，百香门场场爆满，银发曼陀罗一歌难求。
这是我婚后四十年最快乐自在的几天。
不用讨好秦明谦，也不用迁就唐婉清。
我不是谁家的贤妻良母，也不是谁家的保姆。
更不用早六晚八地给一大家子人做饭。
我只是宋知华。
是歌女银发曼陀罗。
8
儿媳找上了我。
彼时的我刚下舞台，正在换装。
她说：「妈，小翔住院一个多月了，他想你了，算我求你，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我的心不自觉抽痛。
小翔是真正意义上被我带大的孩子。
这么多年，他甚至没有离开过我一天。
可他那天的话还在我耳边回荡。
我虽有些难过，但还是咬牙拒绝：「我跟秦家没关系了，你回去告诉你爸，有时间去办理手续吧，我腾出地方，你妈也好当家做主。」
「妈，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小翔从小到大都是你带的，你就这么不管他了吗！」儿媳急吼。
我还没说话，儿子推开门闯了进来。
「宋姨！我爸跟你结婚几十年，你就这么丢下他不管吗？是，他是做错了事，可是那是我亲妈！我爸对你已经够好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指着我的鼻尖，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