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名家言少朋：见证了妹妹言慧珠与妹夫俞振飞的悲剧婚姻

更新时间：2025-03-12 14:22  浏览量：3

在京剧艺术的浩瀚星空中，言少朋宛如一颗耀眼的星辰，作为京剧马派、言派的卓越传人，他以醇厚的演唱韵味、飘逸洒脱且富有书卷气的表演风格，在舞台上独树一帜，其常演剧目如《卧龙吊孝》《贺后骂殿》《让徐州》《借东风》《甘露寺》《一捧雪》《琼林宴》《春秋笔》等，深受戏迷们的钟爱与追捧，为京剧艺术的传承与发展立下赫赫战功。然而，他的人生故事，不仅局限于舞台上的辉煌，更交织着家族的兴衰、亲人的离合，尤其是妹妹言慧珠那跌宕起伏的情感经历，构成了一部令人唏嘘感慨的传奇史诗。

言少朋，蒙古族后裔，1915年10月24日出生于北平，父亲乃京剧言派创始人言菊朋。在这样一个京剧世家氛围的熏陶下，言少朋自幼便踏上了戏曲之路。妹妹言慧珠更是天赋异禀，作为梅兰芳的入室弟子，上世纪40年代风靡上海滩，成为京剧界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弟弟言小朋同样是京剧言派传人，新中国成立后投身北京电影制片厂，开启演艺生涯，还在1955年与电影明星王晓棠喜结连理。言少朋一家，个个声名远扬，在艺术领域留下诸多脍炙人口的传说。

言少朋自小跟随父亲学戏，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对马连良创立的马派艺术痴迷不已。父亲言菊朋满心期望儿子能传承言派衣钵，言少朋出于对父亲的敬畏，只得在研习言派的同时，偷偷借助留声机，如饥似渴地学习马派唱腔。有一回，他沉浸在马连良的录音世界里，边听边忘我地表演，浑然不觉父亲已在门口伫立良久。直到完整演绎完一个唱段，他才惊觉父亲面色铁青地站在眼前，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父亲的脸色瞬间缓和，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学马派，我成全你。”1939年，在父亲言菊朋的主持下，言少朋正式拜马连良为师，自此开启系统学习马派艺术的征程。凭借着天资聪慧与不懈努力，他在唱、念、做、打各方面尽显马派神韵，成功跻身优秀马派传人之列。

与此同时，妹妹言慧珠拜梅兰芳为师，凭借《西施》《凤还巢》《春香传》《霸王别姬》等代表作，成为梅派艺术的杰出代表。1942年，父亲言菊朋因病溘然长逝，年仅53岁。身为长子的言少朋，毅然挑起家庭重担，在生活上悉心照料弟弟妹妹，尽显兄长担当。1947年，言少朋与京剧名家张少楼喜结良缘。张少楼1924年出生于江苏徐州，比言少朋小9岁，父亲张月楼是著名的京剧旦角、老生演员，且痴迷言派。张少楼自幼受家庭熏陶，8岁起便跟随父亲学京剧，1940年拜言菊朋为师，后成长为言派著名的女老生。她不仅容貌姣好，性格温婉，而且学戏刻苦，常到言菊朋家求学。每逢饭点，言菊朋总会热情留她用餐，张少楼心怀感恩，每次前来都会带上时令鲜果与糕点。久而久之，两人暗生情愫。1943年，在言菊朋临终之际，他洞察了子女的心意，对张少楼说：“我知道少朋对你有感情，你也喜欢少朋，希望你们以后能在一起。”言少朋与张少楼眼含热泪，默默点头默认。婚后，二人琴瑟和鸣，1953年在上海迎来了爱情的结晶——儿子言一青（后改名为言兴朋）。

1953年，言慧珠在上海组建“言剧团”，言少朋作为当家老生加入其中，兄妹二人频繁同台献艺，默契十足。言慧珠身为剧团老板兼主演，收入颇丰，几个月的收入便能在上海购置一套房产。同年，她豪掷8000块买下豪华别墅“华园”，尽显风光。彼时，许多旧社会的京剧演员顺应时代潮流，纷纷离开私营剧团，投身国营剧团，成为备受尊崇的文艺工作者。1955年，在裘派花脸名家桂伟祯的引荐下，言少朋加盟青岛京剧团，担任主演，开启异地打拼之旅。张少楼则带着年幼的儿子留守上海，夫妻二人相隔两地，饱尝相思之苦。1956年，张少楼所在的私营京剧团被上海市文化局接管，更名为新华京剧团，她成为团里的台柱子。然而，由于夫妻双方演出任务繁重，一年到头难得相聚几次，生活诸多不便。1957年，张少楼也被调入青岛京剧团，一家人终于团聚，定居青岛。言少朋在青岛京剧团不仅主演《借东风》《春秋笔》《十老安刘》《四进士》等经典马派剧目，还勇于创新，亲自改编、导演《史可法》《屈原》《十五贯》《薛刚大闹花灯》等新编京剧剧目。他整日忙碌于单位排戏、夜晚加班写剧本与研究唱腔，张少楼则默默在旁支持，为丈夫精心准备宵夜，协助修改剧本，夫妻携手为京剧事业添砖加瓦。

1959年，言少朋凭借卓越的艺术造诣与领导才能，被提拔为青岛京剧团副团长。同年5月，他率团赴北京演出，主演的马派名剧《群英会·借东风》惊艳全场，赢得观众阵阵雷鸣般的掌声。中国戏曲研究院副院长马少波观看演出后，与言少朋深入交流，诚恳建议他传承言派艺术，毕竟父亲是言派创始人，爱人也是言派传人。言少朋面露难色，坦言：“我当年拜的是马连良老师，要是现在改唱言派，我怕老师不高兴。”马少波热心肠地表示愿意出面协调，随后与马连良沟通，马连良大师展现出非凡的气度，欣然同意。自此，言少朋改唱言派老生，与妻子张少楼一同成为言派艺术的中流砥柱。同年10月25日，毛主席赴山东视察工作，当地特意安排言派专场演出，言少朋与妻子张少屋主演《卧龙吊孝》《让徐州》，精湛的表演赢得观众热烈掌声。演出结束后，夫妇二人荣幸地受到毛主席亲切接见，主席对言派艺术赞不绝口，言少朋还应主席要求，演唱《四郎探母》中的唱段《杨延辉坐宫殿》，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1962年9月，言少朋夫妇应召调入上海戏曲学校任教，一家三口重返上海定居。此时，妹妹言慧珠的人生却陷入困境。解放后，言慧珠屡遭排挤，一方面源于她解放前红极一时，收入丰厚，遭同行嫉妒；另一方面，她性格情绪化，言辞犀利，动辄以自杀相胁，令人望而却步。1954年，言慧珠无奈解散自己一手创办的“言剧团”，进入北京京剧院，却依旧备受冷落，无戏可演。巨大的落差让她难以承受，竟在剧团吞服安眠药自杀，幸被同事及时发现送医，才逃过一劫。1956年5月，她进入上海京剧院，处境并未改善，依旧被边缘化。1957年，组织安排她调任上海戏曲学校副校长，校长正是京昆大师俞振飞。此时言慧珠已有家庭，丈夫是余派老生薛浩伟，两人育有一子薛幼青（后改名为言清卿）。不甘沉寂的言慧珠渴望重返舞台，与优秀男搭档合作，然而丈夫薛浩伟无法满足她的艺术追求，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俞振飞，期望与之搭档开启艺术新篇。

据薛浩伟回忆，俞振飞不顾言慧珠已婚身份，热烈追求她，甚至写下30多封情书，这些情书被薛浩伟尽收眼底，他坚信自己的婚姻毁于俞振飞之手。而据言慧珠生前同事透露，言慧珠主动追求俞振飞，这场结合带有明显的功利色彩，她深知与俞振飞携手，事业将迎来转机。彼时言少朋远在青岛，忙于演出，对妹妹的情感纠葛了解有限。1962年，当言少朋夫妇调入上海戏曲学校任教时，妹妹与俞振飞已结婚一年。由于妹夫是校长，妹妹是副校长，言少朋夫妇难免遭人侧目，被误解为靠裙带关系入职。但他们为人低调，默默承担繁重教学任务，从不计较待遇、提出要求。随着时间推移，言少朋渐渐察觉到妹妹与俞振飞婚姻的不和谐。1963年，他从妹妹口中得知，两人结婚4年，分居已达3年多，言慧珠甚至不准俞振飞晚上进卧室，还将房门反锁。1965年，言少朋去给外甥言清卿送食物时，亲眼目睹妹妹与俞振飞激烈争吵，他进门后两人瞬间噤声。外甥含泪诉说母亲常独自哭泣，言少朋内心五味杂陈。言慧珠家中保姆王菊英也透露，从1966年起，两人形同陌路，在家基本不说话，婚姻名存实亡。这场悲剧婚姻，深深刺痛了言少朋的心。

1966年5月，特殊年代风暴来袭，言慧珠首当其冲受到冲击，“华园”别墅被抄，积蓄被没收。早在1957年反右时她就历经磨难，此次预感大难临头，绝望之下相约俞振飞共赴黄泉，却遭到拒绝。1966年9月10日深夜，言慧珠在自家浴室上吊自尽，令人痛心疾首。当晚俞振飞就在隔壁卧室，却称吃了安眠药睡得很沉，对妻子自杀毫不知情。言慧珠的离世让言少朋悲痛欲绝，他难以接受妹妹在自杀前对自己毫无透露，或许妹妹是不忍让他担忧，但这份隐瞒更让他心痛。言慧珠死后，众人纷纷指责俞振飞，质疑他为何不阻止妻子自杀，为何不向言慧珠兄长求助，甚至怀疑他对妻子的自杀早有察觉却佯装不知。俞振飞为自保，声称言慧珠与演员冯喆关系暧昧，然而言少朋与言慧珠的儿子言清卿均坚决否认，认定这是无稽之谈。

言慧珠的早逝，成为哥哥和儿子一生的伤痛。1975年，言少朋退休后，依然心系京剧传承，致力于培养后备人才。中国戏曲学院实验剧团的演员刘勉宗，在他的悉心栽培下成长为京剧名家，1979年正式拜言少朋为师，系统学习言派艺术。上世纪80年代，言少朋身体欠佳，经常住院，但即便卧病在床，他仍坚持为前来求学的刘勉宗说戏。1984年11月28日13点零7分，言少朋在上海瑞金医院与世长辞，享年69岁。著名戏曲理论家马少波作诗沉痛悼念：“言门继往复启来，如缕不绝苦萦怀。病榻谆谆绛帐盛，灵堂肃肃弟子哀……”言少朋逝世后，结发妻子张少楼独自生活，后被儿子言兴朋接到美国。2014年9月12日，张少楼在美国逝世，享年90岁。言少朋夫妇的儿子言兴朋，作为著名言派传人，赴美定居，后离婚，现处于单身状态。言慧珠的儿子言清卿则在深圳生活，他撰写书籍，深情讲述母亲生平与她和俞振飞的恩恩怨怨，字里行间满是思念与不舍。言少朋家族的故事，见证了京剧艺术的辉煌与沧桑，也让后人看到了人性在时代浪潮中的挣扎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