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煞孤星,出生后母死父嫌
更新时间:2025-03-14 15:15 浏览量:2
我是天煞孤星,出生后母死父嫌。
好心收留我的养父母也在十六岁那年被抄家灭门。
我被充入教坊司第二天,同舍的舞姬惨死。
满宫都说,要么是我害死的,要么是我克死的。
被拖去杖毙前,我拼命抱住路过的九千岁大腿:
“我能证明自己清白,求爷为我翻案。”
狠辣阴险的九千岁翻着我的卷宗,露出欣赏的目光道:
“此女交由张恕审吧,我倒瞧瞧他们二人谁命更硬些。”
大理寺卿张恕,是九千岁的死对头。
1
眼前的尸首面部生疮,微微发绀,呈青紫色,是窒息而死的常见模样。
向来以铁面判官闻名的张恕冷声道:
“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如实招来。”
我哭丧着脸,将说过好几遍的辩解又重复道:
“冤枉啊,奴家什么也没干,睡醒后就发现碧梧死了。”
青天大老爷,谁还能有我倒霉。
家破人亡被充作乐姬,还没来得及伤感,就沾上杀人案被抓了。
一旁的九千岁把玩着玉如意,漫不经心道:
“张大人,以咱家之见,此女才入宫两天,实在没有理由杀人。”
张恕翻着卷宗,眉头紧皱:
“碧梧昨晚还活着,邻舍亲眼看见她进屋歇息。宫中禁军半个时辰巡查一次,未见声响。”
“昨夜,没有人进出过屋子,若非被同舍杀害,还会是谁?”
九千岁笑眯眯道:
“咱家又不如张大人擅长判案,说不定如外边传闻一般,是命格相冲,碧梧被这个新搬来的乐姬克死了。”
张恕面色更冷:
“如此鬼神乱力之说,怎能拿来干扰断案,九千岁慎言。”
九千岁习惯了在张恕这碰一鼻子灰,也没发作,只道:
“虽然只是个低贱的舞姬,但是教坊司到底隶属宫中,出了这种在宫中行凶的事,陛下很是恼怒,七日之内,必要查出真相。”
九千岁目光在我和张恕之中转了一圈,施然离去,停尸房中蓦然安静。
确定左右无人后,我一把抓住张恕的衣袖:
“是不是我干的,你心里没数吗?”
张恕眼也不眨,淡定抚平衣袖上被我攥出的痕迹。
“咳,应知也,注意场合。”
2
在应家被抄前,我和张恕是青梅竹马。
两家长辈私下也曾有心撮合,只是后来应家被卷入贪污案,此事便不了了之。
张恕围着尸首转了一圈,难得露出不解的神情:
“死者口吐白沫,但银钗插入口腔并未变色,唇色也没有异常,不像常见的中毒。昨晚在你们入睡前,难道没有任何异样吗?”
碧梧静静的躺着,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昨晚,我还在收拾行囊,碧梧气冲冲走了进来。
她见到我,便毫不客气地把我的枕头往地上一扔:
“都欺负我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里塞。”
宫中规矩森严,碧梧资历深,是一等舞姬,还得过陛下赞赏,与我这样无品无级的乐姬自然不一样。
我便隐忍着捡起枕头,什么也没说。想起家中变故,更觉伤怀,静坐片刻便歇下了。
碧梧见我没反应,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便也径直去休息了。
张恕听完移开眼,却说:
“抱歉,应家出事时,我没帮上忙。”
其实我知道,我养父母初入狱时,张家有在为其奔走,疏通人情。
只是后来,这件案子越查越不可收拾,张家为明哲保身便断了一切联系。
我苦笑一声:
“本也与你无关,我怎会怪你?宽予,你也相信我养父母会去贪污那笔赈灾款吗?”
张恕肃容道:
“这种话莫要与别人提了,这案子是陛下亲自结案的,难有翻案可能。”
我自然听出了张恕的言下之意,贪墨案已结,罪人也已抄家斩首,若再翻案,岂不是显得陛下昏庸。
见气氛冷下来,张恕生硬地转话题道:
“我记得你不善丝竹,如今学得是什么乐器?”
提起这个,我后知后觉道:
“掌乐让我试了许多种,发现我吹唢呐格外有天赋,改天我给你吹一曲?”
张恕神色微妙:
“这,还是算了吧。”
3
我这才意识自己在说什么,凤国吹唢呐的场合很少,除了重要的典礼和大喜事,更多用在丧仪上。
尴尬之余,我将目光重新落在碧梧身上。
“她的脖子上无痕迹,无外伤,室内也无挣扎痕迹,最大的可能便是中毒而死。”
听了我的推断,张恕当即否定: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昨日她的餐食和平日使用的器具、香料都检查过了,并无异常。”
碧梧死得的确很诡异。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悄声无息死在了我身边。
张恕补充道:
“熏香也排查过了,碧梧平日不爱熏香,只在屋中种了几盆芍药,那是陛下赏赐的,检查后也没问题。”
屋内的确有几盆芍药,昨日碧梧睡前还闻了闻。
不对,碧梧身上还有一种气味。
“碧梧最近可在服药?”
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便是一本医术,养母见我感兴趣,便让我跟着府医学习。
这药香味,我绝不会闻错。
“碧梧这几日都带着面纱,因为在学的这支舞本就是配面纱的,所以起初我没有在意,可碧梧脸上的疮显然不是死后才生。”
张恕也反应过来,当即令人去太医院调医案。
他行事缜密,不仅要了碧梧的,还将教坊司其余人的医案一并调用。
近一周,就诊的人并不多,很快便找到一个可疑之人。
舞姬灵萱。
她以风寒为由,开了三日的解风丸。
解风丸中含巴豆,毒性大,的确也会导致生疮。
张恕松了一口气:
“总算能洗清你的嫌疑了,你先回教坊司吧,我去听审。”
以我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多待。
回去的宫道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面容憔悴,步履匆匆往我来的方向去。
我问身后送我的大理寺官员:
“那人是谁?”
“浔阳候世子,顾礼卿。”
4
虽回了教坊司,可还在禁足中。
百般无聊之下,我开始练习唢呐。
练到第二日,掌乐便来敲门。
我刚打开门,掌乐夺过我手中唢呐:
“应知也,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了,大理寺张恕大人说你精通医理,协助破案有功,调你过去做个仵作。”
我也一愣,效率这么快?
“可是凶手已经查出来了?”
掌乐点头:
“是那灵萱狠下毒手,她已认罪。”
我总觉得不对劲,又问:
“那她的动机是什么?”
掌乐叹了一口气:
“你来得晚,不知道。在碧梧之前,灵萱是教坊司名气最大的舞姬。直到碧梧在宫宴上献舞得到陛下赏赐,名气大盛,从此追着灵萱的公子哥们,转去捧碧梧。”
我喃喃道:
“那便是出于嫉妒。”
掌乐没否认,只道:
“这间房晦气,你还是赶紧搬出来吧。”
刚安置好的行囊又要重新收拾,我也叹气认命。
收起柜子上的书时,我发现有一本格外的厚,是碧梧的书。
犹豫片刻后,我还是打开了,中间掉出几封手信和一个药方来。
字里行间的关怀也看得出是碧梧好友所写。
落款是灵萱。
唯有最后一封是碧梧还未写完的书信,只有寥寥几笔。
“吾与礼卿,真心相爱。吾信其言,亦信其心。望君勿再相劝,且待吾与礼卿之佳音。”
灵萱和碧梧曾是好友,掌乐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5
赶到大理寺时,里面闹哄哄的。
我随手逮了个人问道:
“这是怎么了?”
那小吏也是愁眉苦脸:
“是浔阳候世子来闹,说定要将灵萱处以极刑,张大人自然不肯,只说一切按章程来。”
走进去时,里面还在争吵。
“你这贱人,真是蛇蝎心肠,你不怕碧梧做鬼也缠着你吗?”
顾礼卿和疯了一样,哪还有翩翩公子的气度?但眼中的悲痛不似作假。
灵萱也是披头散发,身上裸露的肌肤有些淤青,似乎是受过刑了。
“她早该缠着我,若是远离你,就不会有这些事!”
张恕按了按太阳穴:
“够了,这里岂是尔等争执的地方?”
顾礼卿冷笑一声:
“好啊,张恕你断案有失公正,我这便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浔阳候是陛下宠臣,侯府作风一向高调,陛下也是半闭一只眼睛。
灵萱哈哈大笑:
“死了才知道后悔,就算我被处以极刑,她也回不来了,顾礼卿!你也该下地狱。”
顾礼卿气冲冲出去,迎头撞上一人,这才醒神。
“陛下?您怎么……参见陛下。”
这里一下安静了。
眼前的女子身着玄色龙袍,身材高挑,眉眼细长,不怒自威。
“礼卿,你此次闯大理寺,委实过分了。”
顾礼卿脸色微白:
“臣的确失态,还望陛下责罚。只是臣与碧梧,两情相悦久矣,正欲求陛下赐婚,谁料发生这种惨案,她走得冤枉。”
皇帝不语,侧首看我:
“你便是那位临危不乱、急中生智看出蹊跷的断案能手应知也?”
我脸有些烧得慌,张恕这是在陛下面前说什么了?太夸张了吧。
“如此人才,入了贱籍可惜,便依张爱卿之言,在大理寺任个仵作。”
我连忙谢恩。
张恕问道:
“陛下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皇帝笑了笑:
“无妨,听说案子快结了,便来瞧瞧。”
年轻的女帝,目光落在张恕身上的时候格外温柔。
我心中咯噔一下。
皇帝这是喜欢张恕?
6
张恕将卷宗递给皇帝浏览。
“的确水落石出了,只是还有一事,臣有些不明白。”
“碧梧腹中的孩子可是顾世子的?”
果然,大理寺的人也查出了这一点。
碧梧有孕至少三月。
起初,看见碧梧只微微凸起的腹部,我还不敢确定。
直到看见书中的药方。
细辛丸,主治呕逆不下食。
碧梧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顾礼卿听了张恕的话后,情绪颇为失控,冲上去抓住张恕的肩膀,激动道:
“你是说,她有了我的孩子了?”
他退后几步,似喜非喜,摇摇欲坠。
皇帝蹙眉道:
“送世子回府,都下去吧,有些话,朕要单独和张爱卿说。”
顾礼卿的家仆连忙搀扶着他告退,我亦暂时回避。
大理寺门口,早有一台华贵的轿子等着。
上面走出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裙的女子,眉目温柔,恬静如水。
顾礼卿抱住她,嚎啕大哭:
“韵儿,原来……原来碧梧腹中有了我的子嗣。”
叶韵拍着顾礼卿的肩膀安慰,面上也尽是遗憾伤感。
“都怪妾身不好,早知道就该尽快把碧梧妹妹接入府中。”
我旁边的小吏感慨道:
“我若得妻如此,绝不会再去寻花问柳,贤妻美妾,世子爷真是艳福不浅啊。”
另一个小吏打趣他道:
“那可是顾世子,多少女子想往侯门挤,世子爷除了世子妃,还有碧梧,再无别的桃花,也算柳下惠了。”
我似乎想通了什么,连忙往回走。
好在皇帝已经离开了。
我推开门,张恕从卷宗里抬起头。
“知知,怎么了?”
我开门见山道:
“碧梧根本不是灵萱所杀。”
室内没点灯,我有些看不清张恕的脸。
只听见微哑的声音。
“案子已经结了。”
7
又是这句话。
我闭了闭眼,问道:
“那么真相便不重要了是吗?”
张恕轻叹一声:
“只是个舞姬而已。”
看着张恕回避我的眼神,我心中满是失望。
张恕十二岁便中秀才,读书亦颇为用功。
我曾拉着这个长我三岁的竹马哥哥问:
“宽予哥哥,为什么这些之乎者也叫作圣贤书?”
张恕认真答道:
“因为我读书是等将来有一日可以为公理平冤屈,为天下护清平。”
我没提往事。
只是自嘲道:
“是,碧梧只是个舞姬,就像应家只是个六品官而已。蝼蚁而已,碾死不足为惜。”
“可张宽予,你想过没有,这世道是一个阶梯,今日我们视别人为蝼蚁,须知他日不会被别人视作蝼蚁?”
昏暗的烛影摇曳,我看着他半张脸隐在光影中,晦暗不明。
他的指节无声地碾过腰间那枚摩挲得温润生光的青玉,这是我送他的生辰礼。
可他迟迟不答。
“是我错了,你是光风霁月的探花郎,又得陛下青睐,和我从来不是一路人。关于调动之事,还请张大人收回成命。”
“比起在大理寺看着一桩桩冤案而无能为力,我宁愿待在教坊司,供人取乐。”
见我推门要走,沉默许久的张恕蓦然站起身来:
“知知……”
他唤我时,我听得他喉结重重滚动,我步子顿了顿。
但张恕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最终缓缓垂下。
掌乐看见我回来,有些诧异:
“怎么又回来了?”
我敷衍道:
“说错了话,惹怒了张大人。”
掌乐见我取回唢呐,为难道:
“要不,我去给你说说情?”
我感动得泪眼汪汪,握住掌乐的手:
“掌乐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打算从今日起勤学苦练,定把唢呐学好。”
为了不辜负掌乐期望,第二日清早我便去后苑练习。
一连三日,吹得鸟尽兽散,人迹罕至。
“雅,大雅!”
听见身后鼓掌声,我回过头,想看看谁这么有品位。
只见九千岁一席紫袍,抱着手懒散倚着栏杆不知听了多久。
“早起听乐,大人好雅兴。”
九千岁唇角微勾:
“应姑娘才是有雅兴,好端端的大理寺小吏不做,非要在这教坊司混迹。”
“你既不肯跟张恕,跟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