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逼我给外室跳舞，我流掉了他此生唯一的孩子（完）
更新时间：2025-03-30 16:50 浏览量：3
第1章
夫君在外养的外室惹出祸端，他却要我替她跳舞平事。
怀胎八月的我一时失误，摔倒早产，却被他嫌弃血腥脏污。
孩儿出生即殇，夫君却不以为然，搂着娇妾出去交际：“诸位且看，我怀中人乃是我此生挚爱，我绝不负她！”
所以他就负了我！
那一刻起，我终于彻底心灰意冷，决定离开！
右相府的赏花宴名流聚集，就连程祉的小情人都央了他，被带来看热闹。
外室小姑娘不过脑的一句话，惹的右相勃然大怒。
程祉生怕她会被处死，连忙冲上前英雄救美，护着她解释：“娇娇年幼，嘴快了些，但绝对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还要我这个正妻去代替他们对右相道歉！
右相瞥我一眼，似笑非笑道：“听闻将军夫人一曲鼓上舞名动京城，若是愿意为本相起舞，本相自然是愿意原谅的！”
不等我开口，程祉便一口答应：“好！”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他明知道我怀胎八月，随时有可能生产。
更何况，这样过于消耗的舞蹈从我嫁给他那日开始就没再跳过，如今如何能承受的住！
我的丈夫却强硬的将我送上早已准备好的牛皮大鼓，远超寻常尺寸的大鼓一瞬就让我明白，这绝非是临时起意。
程祉对我挑衅的一笑，眼神冷漠的对我说：“上！”
我被一群人架着强硬送上大鼓，伴随着节律极强的鼓点，不得不开始自己的舞动。
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啪”！
我摔在地上，觉得一股暖流涌动！
那一刻，看着周围人或惶恐，或惊骇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完了！
第2章
小产后，将军府老太君亲自坐到了我的床头。
我望着她垂泪，终于说出了从生产后说的第一句话：“祖母，求您给我一纸放妻书。”
我想走了。
当年将军府落魄，老夫人用恩情求我嫁给她的孙子五年，替他留下血脉，许我五年后可以退婚另嫁。
如今，刚过五年，我也如约为将军府怀上男胎。
我早就该走了！
老夫人握住我的手，满眼疼惜。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到底你同程祉那孩子青梅竹马的情谊，你就舍得这么放弃了吗？”
我茫然望向窗外，因为生产太匆忙，我就在花园附近的院子里生产。
不远处的宴会里，我丈夫的笑声毫无顾忌的传来。
他说：“我身边这个女子，乃是程某此生挚爱。往后诸位见了她，可要多给她点面子行个方便，若娇娇做错了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或者我夫人替她赔罪！”
一句话，便叫我眼泪重重砸下！
此刻，就连祖母都说不出什么来了，只管对我保证：“好孩子，你若想离开，祖母就替他给你写一纸放妻书，往后，往后祖母仍然是你的祖母，这点不会变。”
她终于说出那句话：“你自愿嫁入将军府报恩五年，也算是做到了你的最好，往后，你就是祖母的亲孙女！”
而后，接生婆匆匆的跑来，面对我们却满脸欲言又止。
孩子，是孩子！
我摸着空荡荡的肚皮，却听到她迟疑的开口：“孩子生下来就闭气了，如今......我们也努力抢救过，但还是......节哀！”
我那小小的孩儿，生下来甚至未曾吃过他母亲我一口奶水。
却就此长眠地下！
我几乎没了剩下全部的力气，强撑着发丧了我那小小的孩儿，就倒下了。
隔着帷幕，我隐隐听见太医对祖母说：“夫人生产艰难，日后只怕是再也无法生育了......”
祖母终于忍无可忍，让人叫来程祉，却得到一句：“将军在陪小夫人踏青，说若只是夫人的事，就不必叫他了！”
祖母气的跳脚，拄着拐说出了最后一句命令：“他今日若是不回来，就不必再叫我祖母了，我老太婆且带着音音回乡下做我的农家婆去！”
第3章
再次从昏死中醒来时，我看到了程祉的脸。
“你醒了？”
他对我笑，是很难得的和颜悦色，亲自端着碗要喂我喝下药汤。
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瞬间，程祉就冷了面色。
“你辛辛苦苦装病让祖母将我叫回来，目的不就是让本将军亲自伺候你？怎么？如今伺候的你不满意了，又要胡闹？”
我没想过他竟然会如此说我。
夫妻三年，我们分明也不是没有过柔情蜜意的时候，如今却像是全然没了一般，彼此就只剩下冷漠疏离了。
程祉冷哼一声，将碗重重放在一旁桌子上，低头盯着我威胁：“别给我耍花样！那孩子的事谁都不想，但你若因此牵扯娇娇，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便径直出了门。
我呆呆的正独自消化那威胁的话，就见到沈娇娇忽然进了门。
她一身云锦华裳，一眼就知道富贵逼人，莲步款款挪动来我面前，开口却是一句：“别挣扎了，我才是程祉唯一心爱之人，而你，不过是个弃妇罢了！”
她得意的拿出一方玉牌。
“据说你们老家那边的习俗，是真心相爱的夫妻要一起去寺庙求一对玉牌，保佑白头偕老对吧？可惜，程祉没带你去，却带了我去。”
她低下头，挑衅一笑：“你就算再挣扎努力，也得不到程祉的心！若不让出这将军夫人的位置，我告诉你，你日后最多只能如你那个早死的孩子一样，被埋到地底下了，孩子的亲爹都想不起来去上柱香！”
“啪！”我忍无可忍的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其实她跑来我我面前炫耀也不止一两次，在她暴露身份前的无数次偶遇，故意在我身旁放大声音说：“我那夫婿最最爱我。”
她悉数程祉对她做的一切，样样都是对我不曾做过的。
我都忍了，愚蠢的认为自己的忍让可以换来肚腹中孩儿平安降生，有父有母！
最后，却换来如此结果！
索性如今已经要走了，我又何必忍耐！
门被人轰然踹开，程祉猛然冲进来，如同爆裂的公狮，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就把我往地上砸！
“谁允准你对娇娇动手的？宋音你当你是谁，祖母给你几个好脸，就真当自己是这家里的主子了？”
他强硬的对我说：“道歉！”
我梗着脖子，眼眶滚烫的抗拒：“我绝不会对此人道歉！”
凭什么，凭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永远是我！
他却说：“好，你若不道歉，我便替你做！”
他按着我的头，逼着我对她下跪磕头！
我不听话，用力挣扎，便被他一脚踹到肚子上，整个人疼的直接软倒下去，五体投地！
程祉面色狰狞的对我冷哼：“你叫啊，挣扎啊，不是会闹吗，去找祖母告状，让祖母来替你出头啊！”
我倒是真想叫祖母来替我出头！
但偏偏此刻，不论我如何呼救，都等不到她的出现......
程祉低头，给我一脚后冷笑。
“没想到吧，就连祖母都不理你了，你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这家里所有人都应该捧着你？想得美！”
就连祖母，这世上最后一个对我好的人，都不要我了？
听到这话，我终于忍不住，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浑身无力的瘫软倒在地上，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立时三刻的离开这里，却连自己走动的力气都不剩！
沈娇娇这时候才阴阳怪气的笑了声：“夫君，别打了，万一打出了事该怎么是好？让人进来收拾了吧，免得......”
程祉这才收手。
他阴鸷的瞥我一眼，就让人去叫大夫来。
我的贴身丫鬟总算被放了进来，扶我上床后就开始哭，我虚弱的握住她的手，口型问她：“祖母？”
翠儿哭的几乎昏过去，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
“老夫人看您这几年多病多灾，心疼您体弱，亲自上山给您三跪九叩，求请长寿百岁的长生玉牌去了！”
我忽然哈哈大笑，难怪，难怪程祉突然这么对我动手，原来是因为祖母她老人家不在府上，没了约束，他就能对我随意动手！
笑着笑着，又咳出了血......
“咳咳咳......”
大夫说我命不久矣。
生产时太艰难，大出血，虽然救回来了，却身体受损，又造殴打，吐血后心脉受损。
总而言之，因为程祉，我命不久矣！
程祉丝毫不信，隔着纱帘嘲弄我：“装什么，祖母不在，你当你就能有机会蒙蔽到我？还不快起来！”
第4章
又是这样。
程祉总是觉得我在装。
成婚时，他就认为我装模作样，分明人人都知道我自小恋慕他，却又在成婚时表现的勉为其难。
新婚夜，他当着面祖母对我冷笑：“若非我注定早死，不愿意伤害好人家的姑娘，绝不会允许你这种女子进入我家的大门！”
程祉让我守活寡，不许我管家，也不许我踏出我的小院。
他明知道我嫁给他是为了报恩。
祖母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把我养在这个家里，让我这个乡下来的孤儿有了活命的机会。
是她亲自对我跪下请求，要我不要让她的孙子断后，才嫁入这将军府。
被程祉冷落的第二年，他将要出征，祖母在祖宗排位前求我们生个孩子。
那晚，他占有了我，咬破了我的脖颈，声音阴狠无比。
“真是有本事，为了成为名正言顺的程夫人，你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疼痛和麻木相继传来，那一刻我就有了离开的想法。
但，一个月后，程祉出征前夜，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日，他也笑了。
那是我们成婚后他第一次对我笑。
我以为，有了这个孩子，我们会幸福。
却没料想，那是更大的深渊......
还好，还好，再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离开这里。
哪怕注定早死，我也不想在这只能看到四方天空的小院里被困死！
我吐了满地的血，用尽全力抓住程祉：“既然如此，就和离，你另娶，我滚蛋。”
程祉低头看着我，冷笑。
“想得美。”
他说，他要将我困死在这里。
第5章
程祉将沈娇娇带进了门，声称要娶她做平妻。
祖母阻拦，他却用一句话就堵了回去：“宋音如今已经不能生育，您是想让孙儿一生无后？”
无后是这个将门世家最深切的诅咒，沈娇娇顺势而上，成功站稳脚跟。
他们故意当着我的面亲密，肆意亲吻彼此后，沈娇娇又会扭头对我可怜兮兮的求饶：“姐姐，您别同我恼，日后这孩子还是要送给您抚养的，只求您到时候能让我偶尔来见见孩子就心满意足了！”
一句装模作样似是而非的委曲求全，就让程祉搂着她强势霸道的对我低吼：“你休想欺负娇娇！往后，娇娇和她的孩子都不必你操心！”
我不说话，只闭目养神。
我在心里悄悄催促自己，快点养好身体，就能坦坦荡荡的离开这座府邸，而不是继续听两人自以为是的发言。
偏偏，又几日后，府上忽然来了个人。
对方一来就闹着要见将军夫人，跳着脚在门外叫嚣：“我可是你们将军夫人的哥哥，知不知道！得罪了爷，小心爷让我妹妹打死你们！”
他一路推推搡搡的进了门，但祖母被气病，我只能亲自去见他。
陌生又粗鄙的男子叫了一声：“沈娇娇，你个婊子，得嫁高门就不管老家里的哥哥了是吧？”
说着，他就见到了我。
我忍着脾气解释自己是府上夫人，他却冷笑：“我妹妹沈娇娇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沈娇娇才是将军府如今的将军夫人！而你，你算个屁，沈娇娇呢！”
他说着就要往里面闯，我连忙带着翠儿去拦，府上下人向来不听我的话，就连此刻都没有一个人想得起来要帮我伸手挡一挡......
他被我拦的烦了，抬手一拨：“滚，老子要找沈娇娇！”
我身体一歪，头磕到八仙桌桌角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等陪着沈娇娇出门游山玩水的程祉回来时，却只见院子里翠儿哭的声嘶力竭，祖母早已气的又昏迷了过去。
大夫带着满身红走出来，遗憾的对他抱歉。
“夫人......死了......”
第6章
程祉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死了？
“你放屁，宋音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死了？祸害遗千年！我看她就是装的，宋音，宋音！”
他猛然拨开了挡路的小厮，冲进去到处找我的痕迹。
“宋音，你他妈真死了！你猜我会不会信！”
他冲进门，看到了我的身影。
我想我此刻大概是很狼狈的，满身是血，因为吐血的时候根本止不住，简直如同泉涌。
最后，和我关系极好的大夫咬咬牙，对我说：“夫人，我还有一个法子，能让您活下去，但......”
我冷静的问：“什么法子？您尽管说，我虽然日子过的不好，却总归是想要......活命的。”
他说，我只能吃下龟息丸，才有可能活命。
龟息丸，顾名思义，能让我暂时失去生命的象征，但也可以减缓我死亡的速度，能拖延我七天的时间。
七天之后，他就能让他的师门送来一个极其珍贵的保命药，有了这个药，我就能活下去。
这需要很多钱，也需要一个......决心。
因为成功率不够高，但这是唯一能让我活下去的可能。
我没时间犹豫，当下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我那早死的，即将被送走的孩儿，便毫不犹豫吞下龟息丸。
但我和大夫都未曾预料到的是，龟息丸的药效不够完全，导致我此刻竟然能清楚的听到外界的动静。
我清楚的听到程祉崩溃的怒骂：“你们这群废物！”
他四处打砸东西，逼迫大夫一定要把我治活。
“若治不好她，你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沈娇娇连忙阻止他：“夫君，到底大夫们也算是尽力了，没得如此难为他们......”
她眼里心里全是得意，我死了，对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她自然欢欣鼓舞！
谁知道，一向对她温柔相待的丈夫此刻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一瞬间就多了戾气和愤怒，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甩去了一边，恶狠狠的怒斥道。
“有你什么事？如今宋音死了，你不是应当高兴么？你可算是有了机会上位，成为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你怎么不笑了，笑啊！”
外面传来了一声不算小的撞击，我猜大约是他对沈娇娇动了手。
心中了然，程祉演武所有对他抱有功利心态的人，哪怕是他的妻子和祖母，都应该对他毫无要求，只有贡献和付出，这才能让他满意。
显然，沈娇娇之前或许能做到，但我死了，将军夫人的位置唾手可得，自以为得到了丈夫心的她得意忘形了。
于是，程祉成功的被她激怒了。
他咬牙切齿的怒斥被他抓着的女人：“你给我滚，不许再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说着，又回头阻挠所有人动我的尸体。
我不免有点着急，龟息丸这东西到底是不能让我完全变成寻常尸体，我一旦暴露，必定会承受来自于丈夫的无尽的报复仇恨。
而我不愿如此。
第7章
程祉挥着长剑阻挠着所有人，“她没死！宋音一向狡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了，我不信！你们快去救她，若救不活人，我必定要你们千刀万剐！”
男子的声音声嘶力竭，仿佛和我是至亲爱侣。
可惜，不是，我们甚至是世上最仇恨彼此的人。
而后，我总算听到了祖母的声音。
祖母呵斥他：“放下武器，你明知道你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是想让她死了都不安生，死了都背上你给她带来的人命债？”
程祉老实了。
但他心中仍然不甘，只满眼不情愿的看向祖母，对祖母强调：“孙儿是她的丈夫，孙儿如此守护她，宋音应当感到荣幸才是。”
祖母不说话了。
我想到先前让翠儿去对祖母传话，心中又有点隐约的不安。
事急从权，当时事发突然，我没办法通过三言两语就让她老太太毫无怀疑的执行我所要求的事情。
索性，我选择了和盘托出，解释了龟息丸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法隐瞒自己从始至终都不太信任她的心思。
那毕竟是祖母，是程祉的祖母，也是将军府的老太君，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了我和自己的婆家作对。
好在，我似乎赌对了。
祖母毫不犹豫的将程祉赶了出去，说想和我单独待一会。
她叹息着给我整理鬓发，我清楚的感觉到了她老人家对我的怜惜和无奈。
最终，祖母轻声道：“祖母会如你所说的去做，你放心，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果然，祖母紧接着就表示对外发丧我，停灵七日。
程祉不情愿，拉着祖母道：“您瞧，她虽然没了呼吸，身体也似乎僵硬了，但孙儿总觉得她没死！”
“宋音是个极其有生命力的人，她如何能甘心让自己就这么死了？”
事到如今，他似乎又变成了最了解最爱我的人。
祖母却问他：“既然知道她好，为何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明明是最亲近的夫妻，却......对她如同仇人？”
程祉不说话，倔强无比的站着。
于是祖母叹息一声，对着我道：“今日，你为她守灵，三日后发丧，算是祖母最后给你的机会了。从今往后，你们夫妻再也没有相处的机会。”
我知道，这话其实是对我说的。
不论如何，祖母也是程祉的亲祖母，心里总归是想着他的，这样的话，便是为了对程祉说。
可惜，到底是没有。
哪怕这一夜我们两个就这么一坐一躺的待在一起。
我也没办法对他改观了。
程祉无比荒唐的又拉了一个女人来我的灵堂，强硬的在灵堂里要了她。
“将军，将军，我们不能在夫人的棺椁前这么做啊！”
女子的哭闹声响彻天际，程祉用力的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的低声训斥："闭嘴！本将军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本将军说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女子再也哭不出来了，茫然的盯着天花板任凭他动作。
翠儿进来换灯，看到这一幕后吓了一跳，手中端着的油灯猛然砸到地上，她惊呼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不好了，将军和小红在夫人灵堂做那等下作污秽之事！”
哪怕知道我并没有死去，她又如何能忍受这种事情发生？
很快，祖母就被叫了出来，龙头拐杖直冲他身上砸！
一边打，一边祖母还在含泪的训斥他：“程祉，你明日就给我自请丁忧！你这样荒唐的人，如何能做朝堂官员，你给我回去好好的冷静冷静再说！”
我的葬礼轰轰烈烈，程祉替我求来诰命，说要给我保证死后哀荣。
我只觉得好笑，人都死了，做这种事情有什么用？
我这个妻子，到底对他来说算什么?
第8章
七日后，祖母亲自带人挖了我出来。
我被喂下药丸，睁开眼，便看到祖母慈祥温柔的笑脸。
她并不知道我早已听到了一切。
仍然强撑着体面，对我道：“好孩子，你走吧，回乡也好，天南海北的玩也罢，都尽管走吧，日后没人会阻拦你了。”
小鱼小鱼快快游，游到哪里都是自由。
我说，好。
我跪下给祖母磕了个头，身上的伤口牵绊着我，疼痛感一阵一阵的来，但我这次，绝不会再找什么借口延迟离开。
眼看着我要走，祖母忽然哭了，冲上来抓住我的手，不停的把金子往我手里送。
“好孩子，好孩子，你走了，往后祖母在这家里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啊......”
程祉常年奔波，哪怕不用出征也仍然很忙，哪有时间陪着她老人家，甚至，祖母曾经在某个程祉没能回家的新年夜，抱着我调笑。
“到了到了，还是我们祖孙一起活。”
我用力的抱紧了祖母，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回到了我的故乡，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局。
我在书局里绣点绣品，偶尔拿去还钱，更有许多都用来装点我的卧房。
甚至定制了许多玩具，闲暇时便在书局里慢悠悠的玩了起来。
这是极好的日子。
我的身子到底是不好了，虽然想跋山涉水的出去玩，却被大夫阻拦，说我至少得修养个一年才好。
我只好留在这个小镇上。
生活渐渐平稳起来，在京城的那些年仿佛是一场梦。
尽管，我还是能记得起来当年的点点滴滴。
我曾经是个孤儿，是将军府老妇人给了我一口饭吃。
她那时候刚刚丧了夫君，儿子上战场回不来，心中担心之下就到处去做善事，想给儿子积德。
那时候，她就看到了我。
她走过来，问我：“小姑娘，你愿不愿意同我回家？”
她说，一个姑娘家在那种地方太危险了，若是出现大灾荒，我必然是第一个被吃的。
何况我生的好，哪怕是日子过的好了，所有人都有的吃，我仍然不安全。
所以，她将我带了回去，让我跟着程祉做他的伴读。
一开始还是好的。
我年纪小，哪怕长得好，也看不出来是个姑娘，但......渐渐的，似乎什么都变了。
我在府上养了几年，出落的亭亭玉立。
外人见了我们两个，都调侃我是程祉的童养媳，人人都觉得老太太是要把我许配给程祉的。
毕竟她早就说过，她不愿意让孙儿娶高门大户的姑娘。
而我，也渐渐的爱慕上了程祉。
直到那年，程家所有长辈全都战死，最后还是只剩下他，我，老太太三个人相依为命。
老祖母望着儿孙的尸体忘了哭，而程祉抱着我，抱的那样紧。
他说，他也要上战场了，他第一次对我表现出来，他害怕。
然后，祖母就给我们两个下了死命令，要我们成亲，生孩子。
她的人生，似乎只剩下要逼着我们给将军府留后这一件重要的大事了。
第9章
我答应了，程祉反而不愿意，他无数次的问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嫁给我？”
我说不上来，只能看着他笑。
“程祉，祖母对我有恩情，我天然应该嫁给你的呀。”
程祉不满意我这样的回答，但我们两个还是成为了夫妻，哪怕他并不愿意。
哪怕后来的几年我也没在程祉身边过上好日子，我也仍然成了天底下唯一一个注定要和他纠缠一辈子的女人。
不过可惜的是，最终我们两个也没能成功。
甚至，祖母还逼迫程祉写了一张放妻书放在了我的棺椁里，此刻就在我的手边放着，我时不时会拿起来看一看，不是为了记得他们，反而，是为了告诉自己，我已经和京城里那个高门大户再无关联了。
但，来自于京城的信息还是时不时的向我们这边传递而来。
路人说，程祉大将军，他在打了好多个胜仗之后丧妻，回家丁忧去了。
还有人说，程祉身边的妾查出了身孕，但......被皇上知道了，皇上认为程祉为人不行，妻子丧妻仍然行房事，所以强令他回乡，其实就是不想启用他了。
不论如何，我假死后半年，程祉回乡。
这时候，我已经被允许去城郊爬山玩耍了。
身体渐渐养好了，我带着翠儿上山上香，下山时，不期然听到一声惊愕的呼喊。
“宋音？”
我惊了一瞬，整个身体都跟着随之僵硬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动弹。
身后人一步步的靠近我，他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已然确定。
下一瞬，我不管不顾的抬腿冲了出去。
身后人不停的追赶，一边追一边喊：“我知道是你，就算你跑了千次万次我也知道是你，别跑了，别......”
他抓住了我。
我到底只是一个体弱的女子，而我这位前任丈夫，却实打实是个行军打仗的武将。
他叹息着抓住我，紧跟着，便将我整个人拥抱进了怀抱。
这是个我们两个久违了的拥抱。
曾经青梅竹马，相依为命的人，如今重逢，时隔多年似乎也只剩下这话带有怀念的一个拥抱。
我没有拒绝，挣扎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我说：“程祉，你该松开了。你的新夫人会不悦。”
他说：“没有新夫人，我已经让沈娇娇走了。”
或许是发现我不信，他死死的抓住我，解释：“我如今已经遣散了身边所有的女人，我原本想好好的给你守着，你走后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其实很少这样。
程祉就是程祉，高傲才是他的底色，他不会允许自己变成那种狼狈仓皇的角色，哪怕对方是我。
但......
今日的他，似乎不一样。
他追着我，说他今日上山是因为想起来我从前说过，我故乡的寺庙很灵验，他来给我供养长生牌位。
他说，他给我和孩子都供奉了一座。
他给我们的孩子起了个名字，叫长念，花了千两银子，摆在了寺庙最受香火的位置，我日后去了可以直接去祭拜。
他又说了许多许多，话太多，我始终没回头。
于是，他终于哽咽，拉住我垂下的袖子，问：“你能不能理理我？”
“或者，你能不能告诉我，祖母从前用的是什么药，熏的是什么香？我从前最喜欢的那卷书你放在了哪里，我走的时候想找，却始终没能找到。”
他崩溃了。
“你走了，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我不知道我的祖母习惯吃什么用什么，不知道自己喜欢用什么东西，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好不好，不知道她原来是个很好的人，人人提起宋音都说好，人人都说程祉娶宋音才是高攀。”
我等了十几年爱了他十几年，蹉跎许多年后我终于听到他说，我很好，是他不好。
他弄丢了我。
第10章
可我看着程祉，却觉得此刻他的眼泪都是为了演戏。
他想念我，不是因为爱我，是因为离开我后他发现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他想起来有我在的时候，我会将家里家外打理的妥帖。
我轻轻的说。
“祖母最喜欢的熏香，城南香薰铺子每个月都会送一次。你最爱的书册从来都放在你的书房，从来不许我踏足。”
“伺候你们的下人对这些都清清楚楚，程祉，你找的借口太粗糙，对我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我走了，他还想追，我猛然停住脚，回过头去含泪只说了一句：“求你，给我留一点体面，别来追。”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回了小院我就准备跑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而程祉脱离了最开始对我的怀念后会不会报复我也是未知数。
深夜，我预备出门时，一只手从门口拦住了我。
程祉就那么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眷恋和无奈。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做。”
他满眼眷恋，对我道：“跟我回去，既往不咎。将军夫人仍然是你，只会是你，永远是你。”
我忍无可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当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做你的夫人，难不成还能成为对我的奖赏吗？真不要脸！”
我将程祉赶出门，他问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
我想了想，转瞬对他笑了。
“你若去死。”
他怔然，片刻，仿佛从未认识过我一般，狼狈仓皇的转身而去，我想他此刻在心中一定骂了我千万句，可是一摸眼角，竟然也沁出了泪水。
原来啊，我心里也会有怨恨，我也是个人。
可是我竟然直到今日，才恍惚中发觉这一点。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程祉了。
程祉此人，自以为是且高傲，被我下了面子后再也不肯见我才是应当，我是没想过他有一天还会对我回头的。
但，次日，他却就出现在了我的小院门口。
彼时我正在院子里和翠儿一起晾衣裳，翠儿问我：“所以太太，我们还走不走？”
走不走，这是个问题。
我还没等回答，便先听到我那前夫的一句：“不必。”
他走过来，仍然是芝兰玉树，仍然是那副我最最最喜欢的模样，能让十来岁出头的我喜欢上一次又一次。
而今，他对我道：“你不要走，我......会对你证明我的真心，我会叫你明白，我是真心悔过。”
说完，他便转身爬上了我家对面的二层小楼，对我挥了挥手，转身，一跃而下！
他摔伤了腿，又逼着自己在地上滚了几圈，搞的狼狈至极，而后又抬起头，仓皇期冀的看向我，小心翼翼的问：“我知道你如此一定会不满意，你还想看什么，尽管说，我都给你看，行不行？”
我看着他的腿，他的手，单薄的衣衫已然磨破，此刻的男人全然没有在战场上杀敌千万的气势，真的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
一个，放到人群里我甚至不会多看一眼的寻常人。
第11章
我不说话，他咬咬牙，忽然拔出一把刀，对着自己的经脉刺去！
“我听闻女子生子便如同拔骨抽筋，我今日也将这些还给你，只要你能原谅我！”
我制止了他，程祉顿时满脸希冀的看向我。
我轻轻叹息了声，却只是看着他说：“程祉，不要让我背人命债。”
他不该在这里的。
他不该为了我和他的儿女情长被困在这里，连我这个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的女人都找到了自己能去的地方能做的事，程祉更不该如此。
何况，我也不想背负上他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债。
我道：“你若是真的觉得自己对我亏欠，就把欠我的还给我。”
“我要你上战场，你死在战场上，为天下人尽忠，为祖母尽孝。往后，我还能看得起你，否则，今日不论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坦我」“我人生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意识到，我配不上你。”
他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而我背过身，同样流下了泪。
若是可以，我也想将他虐生虐死，但有什么意义。
我已经有了新的人生，人生向前看，一片坦荡。
继续和他纠缠，只能让我一生更加不幸。
后来的后来，他上了战场，成了乡间百姓口口传唱的大将军，天下太平，皇帝励精图治，百姓和乐安康。
我游走过许多地方，偶尔听到他的消息，偶尔去看看已经回了故乡修养的祖母。
再后来，我回归回来，仍然开着书局，收入不错，至少算得上衣食无忧。
我几乎已经忘了那个男人了。
直到后来有个小兵送来程祉的遗物，我才知道，他死了。
送走祖母后，程祉也在某夜自残而死。
他最终给我留信：“此生相逢，亏欠良多。唯愿来生不复相见，或者你幸福康健，而我能看你一眼就好。”
我将信件扔到一边，嗤笑，“莫名其妙。”
坦途安稳，谁稀的跟他重逢？
我对翠儿叫：“今日有喜事，都下工，咱们去天香楼吃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