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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说:老爸住院之后

发布时间:2025-07-10 02:00:00  浏览量:2

开完家长会回到家,我正换鞋时听见手机在包里震动。

掏出来一看,三个未接电话都是社区张阿姨打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拨过去。

张阿姨说,我爸在小区花园摔了一跤,现在坐在地上起不来,让我赶紧过去。

我问怎么没叫救护车,她说我爸死活不肯去医院,说休息会儿就好。

我顾不上换衣服,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赶到花园时,天已经擦黑了,路灯刚亮起。

我一眼看见我爸蜷缩在石凳边,左手撑着地,右膝弯曲着,脸上全是汗。

旁边围了几个邻居,张阿姨正蹲在他旁边说话。

我挤过去蹲下,问他怎么摔的。

他说散步时被石砖绊了一下,右腿膝盖钻心地疼,根本使不上劲。

我想扶他起来,他刚一使劲就疼得直叫,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立刻打了120,又给我妈打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我这才想起她今天去参加广场舞比赛了。

救护车很快来了,医护人员检查后说可能是骨折,得去医院拍片子。

我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办手续时又给我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初步检查后开了X光单。

我扶着我爸去拍片,他疼得直哼哼,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喘口气。

我问他要不要给我妈再打个电话,他咬着牙说:“别打了,她这会儿肯定在跳舞,说了也白说。”

片子结果出来,医生说右膝髌骨骨折,需要住院手术。

我去办住院手续时,手机终于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我赶紧接起来,跟她说我爸摔骨折了,现在在医院,需要手术。

她在那头愣了一下,说:“今天比赛太忙了,手机调静音了。骨折啊,严不严重?”

我说挺严重的,得住院手术,让她赶紧来医院。

她却犹豫了一下,说:“今晚还有庆功宴呢,队里说要一起吃饭……我能不能明天早上再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我爸都要做手术了,你还管什么庆功宴?”

她有点不高兴,说:“我好不容易拿了个金奖,队友们都等着呢,我不去多扫大家的兴。”

我压着火气说:“那行,你吃完再来吧,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你最好天亮前赶到。”

她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我回到病房,我爸正盯着天花板发呆,见我回来,问:“你妈怎么说?”

我没敢说实话,只说她在路上了。

那天晚上我守了一夜,我爸疼得睡不着,我就坐在床边陪他聊天。

他忽然说:“你妈年轻时可不是这样的。”

我一愣,问:“哪样?”

他说:“以前我发烧到40度,她能整夜不睡觉给我换毛巾,现在……”

他没说完,叹了口气。

凌晨三点多,我妈终于来了。

她穿着比赛时的亮片裙,头发上还别着花环,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包子。

“路上买的,你们吃点。”她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打了个哈欠。

我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问她:“庆功宴散得这么晚?”

她笑了笑,说:“后来又去唱了KTV,队友们非要让我唱两首。”

我没再说话,起身去洗了把脸,眼睛里涩得厉害。

早上医生来查房,说下午安排手术,让家属签个字。

我妈拿起笔准备签,手却有点抖,说:“手术有风险吗?”

医生说:“常规手术,但患者年纪大了,多少有点风险。”

我妈听完,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几秒,忽然把笔递给我,说:“还是你签吧,我有点害怕。”

我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我和我妈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她靠在椅子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花环歪到了一边。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我生病住院,她也是这样守在床边,握着我的手一夜没睡。

可现在,她好像对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我爸被推回了病房。

麻药还没醒,他闭着眼睛躺着,脸上没什么血色。

我妈凑过去看了看,说:“这手术做完了,是不是就没大事了?”

我说:“得住院观察几天,之后还要康复训练。”

她点点头,说:“那行,你在这儿看着,我回家换身衣服,顺便收拾点东西过来。”

我嗯了一声,她转身就走了,脚步轻快得像是要去赶一场聚会。

下午隔壁床来了新病人,是个大叔,推着轮椅的是他妻子,两人有说有笑的。

妻子给大叔削苹果,大叔嫌皮削得太厚,逗得她直笑:“你平时吃我削的苹果怎么没这么多话?”

我看着他们,再看看我爸床头冷掉的包子,心里一阵发酸。

到了晚上,我妈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我实在放心不下,就给她跳广场舞的姐妹李阿姨打电话。

李阿姨说:“你妈啊,下午回来换完衣服就跟我们去逛商场了,说是要给自己买双新舞鞋。”

我爸住院的第三天,我妈终于“正式”来照顾他了。

不过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来医院“打卡”。

早上九点来,拎着一袋包子,坐半小时就说要去买菜;

中午十二点送来一份外卖,吃两口就说要回家午睡;

下午四点再来一趟,带点水果,没一会儿又说要去跳广场舞。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说:“妈,你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吗?爸需要人照顾。”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待着能干什么?他又不是不能动,再说了,医院有护士呢。”

我爸躺在床上,背对着我们,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隔壁床的大叔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地了,他妻子每天变着花样煲汤,病房里飘着排骨莲藕的香味。

有天我妈刚走,大叔的妻子小声对我说:“姑娘,不是我说你妈,她这心也太宽了。我家老头子住院,我一步都不敢离开,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我苦笑一声,说:“她可能真的不太习惯照顾人吧。”

大叔的妻子摇摇头,说:“夫妻之间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都是用心不用心的事。”

那天晚上,我爸忽然问我:“你说,我要是没摔这一跤,你妈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觉得我需要她?”

我喉咙一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住院第七天,我爸可以出院了,但需要在家休养,每天做康复训练。

我跟公司请了假,专门在家照顾他。

我妈还是老样子,早上出门跳舞,中午回家做饭,吃完饭就躲进房间看电视,连康复训练都要我盯着我爸做。

有天我实在忙不过来,让她帮忙扶着我爸走几步,她却嫌麻烦,说:“我扶不动,他那么重,万一摔了怎么办?”

我咬着牙说:“那我扶,你在旁边看着总行吧?”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过来,站在旁边玩手机,眼睛都没往我爸身上瞟一下。

那天晚上,我爸偷偷跟我说:“你别为难你妈了,她不愿意照顾我,就算了吧。”

我鼻子一酸,说:“爸,她是你老婆,照顾你是她的责任。”

他叹了口气,说:“责任这东西,要是心里没有,说了也没用。”

周末的时候,我妈说要去参加省里的广场舞比赛,得去外地三天。

我反对说:“爸现在离不开人,你去不了。”

她却发火了,说:“我盼了多少年的比赛,凭什么去不了?你爸不是有你吗?”

我气得发抖,说:“那你以前生病的时候,爸是怎么照顾你的?你忘了他半夜冒雨去给你买药的事了?”

她愣了一下,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了,他照顾我是应该的,我不也给他洗衣做饭这么多年吗?”

我不想再跟她争,转身走进房间,听见她在客厅里收拾行李的声音。

我妈走后的第二天,我爸情绪很低落,康复训练也没什么劲头。

我变着法儿逗他开心,给他讲公司里的趣事,陪他下棋,可他还是提不起精神。

晚上睡觉前,他忽然说:“我想跟你妈离婚。”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他说:“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大大咧咧,不爱操心。可现在才明白,她不是不爱操心,是只操心她自己。”

我没说话,心里却明白他说得没错。

我妈回来那天,我爸很平静地跟她提出了离婚。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说:“多大年纪了,还闹离婚,让人笑话。”

我爸说:“不是闹着玩,我是认真的。这些年,你跳舞、旅游、参加比赛,我从来没拦过你,可我现在需要你,你却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她的笑渐渐凝固在脸上,说:“不就是住了次院吗?至于这么计较?”

我爸说:“不是计较,是我忽然明白,夫妻之间要是只剩一个人在付出,这段感情就已经死了。”

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我妈摔门而去,一连几天都没回家。

我以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没想到我爸真的找了律师,开始准备离婚手续。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房子归我爸,存款平分,我妈搬去了她早就买好的小公寓。

刚开始,我妈过得很潇洒,每天跳舞、聚会、旅游,朋友圈里全是她的自拍。

我爸却一天比一天沉默,有时候坐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一下午,看着远处发呆。

我担心他抑郁,经常回家陪他,带他去公园散步,陪他看球赛。

有天我陪他看电视,忽然播到一个家庭伦理剧,里面有对老夫妻互相扶持的情节。

我爸看着看着,忽然掉眼泪了。

我赶紧拿纸巾给他,他摆摆手说:“没事,眼睛有点干。”

可我知道,他是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离婚三个月后,我妈的朋友圈突然安静了。

有天我接到李阿姨的电话,说我妈在跳舞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我赶紧赶过去,到医院时看见我妈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床头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低血糖。”

我想起以前她生病时,我爸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可现在,她身边连个端水的人都没有。

我没说话,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

她忽然说:“你爸……最近还好吗?”

我嗯了一声,说:“挺好的,每天按时做康复训练,饭也吃得香。”

她没再说话,盯着天花板发呆,眼神里全是失落。

我妈出院那天,我去接她。

她收拾东西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旧照片,是她和我爸结婚时拍的。

照片里,我爸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我妈穿着红裙子,两个人脸上都带着青涩的笑容。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叹了口气,说:“那时候,他说会一辈子对我好。”

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忽然问:“你说,我要是现在跟你爸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我握着方向盘,想起我爸那天掉眼泪的样子,说:“妈,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没再说话,转头看向车窗外,阳光照在她脸上,我看见她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沧桑。

回到家,我爸正在阳台上浇花,看见我们回来,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妈站在门口,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那天晚上,我离开家时,看见我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妈在厨房里洗碗,两个人隔着一道门,谁也没理谁。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我忽然觉得,有些婚姻就像这盏灯,明明还亮着,却早就没了温度。

又是一个黄昏,我去医院复查,路过急诊大厅时,看见一对老夫妻。

老爷爷坐在轮椅上,老奶奶蹲在地上给他系鞋带,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晕。

我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忽然想起我爸住院时,隔壁床大叔说的那句话:“夫妻之间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都是用心不用心的事。”

回到家,我爸正在看报纸,我妈坐在阳台织毛衣,两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他们谁也没说话,却又像是说了很多话。

也许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但时间会让它慢慢结痂。

就像黄昏病房的光,虽然微弱,却依然能照亮那些被遗忘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