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我刚买了台收音机,香莲嫂子天天来听:夜里门别锁
发布时间:2025-09-27 12:00:36 浏览量:2
引子
我把那台崭新的红灯牌收音机摆在窗台上时,手都是抖的。花了小半年的工资,就为了这个方方正正、能唱歌会说话的木头匣子。妻子美娟的脸拉得老长,像刚从醋缸里捞出来的。可当调频旋钮拧动,沙沙的电流声过后,邓丽君甜糯的歌声像一股蜜流淌进我们家这间二十平米的小屋时,我的心一下子就满了。
邻居香莲嫂子就是那时候推开我家虚掩的门的。她探进半个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收音机,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建诚,”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你这收音机,真亮堂。”
我点点头,心里那点虚荣像发了酵的面团,不住地膨胀。
香莲嫂子每天都来,掐着我下班的点。她不说话,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收-机旁,听评书,听歌曲。美娟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摔碗的声音也一天比一天响。
这天,收音机里正放着一首交谊舞曲,欢快又缠绵。香莲嫂子听得入了迷,脚尖跟着节奏轻轻点地。她忽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嘴唇动了动,轻声问我:“建诚,你是中学老师,文化人……你能,教我跳舞吗?”
这句轻飘飘的话,像一颗石子,砸进了我们这条筒子楼平静如水的生活里。
第1章 一地鸡毛的晚饭
“跳舞?”我愣住了,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嗯。”香莲嫂子用力点点头,两手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被她揉搓得不成样子。“我们厂里要搞联欢会,说是……要跳舞的。”
她的脸颊泛起两团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我能感觉到她话语里的渴望和窘迫,像一株拼命想钻出石缝的小草。
我心里有些乱。教人跳舞,这事儿可大可小。在大学里,我是参加过舞蹈队的,交谊舞、华尔兹,都会一点。可在这人多嘴杂的筒子楼里,一个男人教一个年轻媳妇跳舞,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美娟提着一篮子菜,沉着脸站在门口。她的目光像两把小刀子,先是刮过香莲嫂子的脸,然后落在我身上,最后死死地钉在那台收音机上。
“饭都快凉了,还有心思听这个?”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香莲嫂子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立刻从板凳上弹起来,局促不安地说:“嫂子回来了,我……我这就走。”她几乎是逃一样地出了门。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一声声,都敲在我的心上。美娟把菜篮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放,里面的土豆“咕噜噜”滚了出来。
“王建诚,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她开始解围裙,动作很用力,仿佛那围裙是她的仇人,“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地鸡毛,还有闲心管别人的风花雪月?”
我蹲下身去捡土豆,没敢接话。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晚饭的气氛压抑得能挤出水来。美娟把碗筷摔得叮当响,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她夹起一筷子咸菜,狠狠地嚼着,好像嚼的不是菜,是我的骨头。
我心里堵得慌。我只是想给这灰扑扑的生活添点色彩,有什么错呢?那收音机里的音乐,能让我暂时忘记备课的疲惫,忘记每月工资的捉襟见肘。可这些,美娟不懂。在她眼里,这台收音机就是个招惹是非的祸害。
“我心想,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没劲了。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两点一线,像钟摆一样。好不容易有点新鲜东西,她就觉得是洪水猛兽。难道人活着,就只能围着柴米油盐打转吗?一点乐趣都不能有?”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味同嚼蜡。
美娟突然开了口,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风:“我告诉你,王建诚,别跟那个香莲走得太近。她男人常年不在家,你一个大男人,要懂得避嫌。这楼里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我们就是邻居,能有什么?”我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没什么?”她冷笑一声,“孤男寡女,关着门,听着靡靡之-,还要手拉手地跳舞,这叫没什么?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啊?”
她的话像一把锥子,扎得我生疼。原来在她心里,我和香莲嫂子已经龌龊到了这个地步。
我放下碗筷,胸口一阵起伏。我看着她,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女人,此刻却觉得那么陌生。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猜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温柔。
“美娟,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人家就是想学个舞,在厂里联欢会上不至于出丑。我一个当老师的,帮个忙,怎么就成了伤风败俗了?”
“我讲道理?”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音量也高了起来,“道理能当饭吃吗?道理能让咱们下个月的房租少交一分钱吗?王建诚,你清醒一点吧!你不是大学里那个风流倜傥的文艺青年了,你是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这四个字像块巨石压在我心上。是啊,我是一家之主,就该为了生计磨平所有的棱角,放弃所有的爱好,甚至连一点点与人交往的善意都要被揣测、被禁止吗?
我忽然觉得很累,是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无力感。我不想再争辩了。这场争吵就像菜市场里的讨价还-价,吵到最后,丢掉的不是几毛钱,而是彼此心里那点所剩无几的情分。
我默默地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油腻的盘子,也像在冲刷我那颗烦躁的心。我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到香莲嫂子家的灯亮着,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孤单的影子映在窗帘上。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我只是觉得香莲嫂子一个人挺不容易的,她男人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她守着个空房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帮她,不图什么,就是觉得心里过得去。可美娟怎么就不明白呢?在她眼里,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那点事,就没别的了?”
洗完碗,我回到屋里。美娟已经躺下了,背对着我,像一座沉默的冰山。收音机静静地立在窗台,月光给它镀上了一层银边。它好像在嘲笑我,你看,你带我回来,却给我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我躺在床的另一侧,和美娟之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我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但我知道,她没睡着。我们俩,都在这片黑暗里,睁着眼睛,想着各自的心事。
夜深了,楼道里传来几声猫叫,凄厉又孤独。我翻了个身,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舞,我还非教不可了。这不仅仅是帮香莲嫂子一个忙,更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守护心里那点不愿被生活磨灭的东西。
第2章 墙角的闲话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了半小时下班。路过菜市场,我破天荒地买了一块五花肉。美娟爱吃红烧肉,我想着,用一顿好饭,或许能缓和一下家里的气氛。
回到楼里,刚走到二楼的拐角,就听见张妈的大嗓门。
“哎哟,你们是没看见,那香莲家的,天天往王老师家里跑,一待就是半天。孤男寡女的,谁知道在里面干啥呢?”
另一个声音,是住在三楼的李婶:“可不是嘛。昨天我还听见他们屋里放那种扭屁股的歌呢。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像话。”
张妈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清晰地钻进我耳朵里:“我跟你们说,香莲她男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常年跑长途的,脾气爆得很。这要是让他知道了,王老师可没好果子吃。”
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手里的五花肉也变得沉甸甸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我知道筒子楼里嘴碎的人多,却没想到闲话已经传得这么难听。
我强压着火气,走上楼。张妈她们看见我,立刻住了嘴,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各自散了。那眼神,像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推开家门,美娟还没回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那台收音机立在窗台,像个沉默的证人。我把五花肉扔进厨房,一点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就不明白了,这些人怎么就这么闲呢?自己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就盼着别人家也出点事。嘴巴一张一合,毁掉的就是别人的名声。我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在他们嘴里,怎么就成了个不知廉耻的流氓?”
我坐在桌边,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我的思绪更乱了。美娟的警告,邻居的闲话,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我牢牢地困在中间。我开始犹豫,还要不要教香莲跳舞?如果为了这点“善心”,毁了自己的名誉,甚至影响到家庭,值得吗?
正想着,门又被敲响了。是香莲嫂子。
她今天换了件干净的蓝布褂子,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她手里端着一碗东西,怯生生地说:“建诚,这是我刚做的绿豆汤,给你解解暑。”
我看着她清澈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进来坐吧。”我侧身让她进来。
她把碗放下,还是坐在那个小板凳上,离收音机很近。她没提跳舞的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着天,说她厂里的趣事,说她儿子在老家多淘气。
我听着,心里那股烦躁慢慢平复下来。我发现,她其实就是个单纯的女人,渴望着一点点关心和陪伴。她对收-机和舞蹈的向往,不过是想给这枯燥的生活找一个透气的窗口。
“建诚,”她忽然说,“昨天……是不是让嫂子不高兴了?要不,跳舞的事就算了吧。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两口子吵架。”
她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像被风吹得快要熄灭的烛火。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那点犹豫和退缩,瞬间就被一股无名火给取代了。凭什么?凭什么我们想做一点让自己高兴的事,就要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凭什么一个女人想学跳舞,就要被安上“不正经”的罪名?
“没事。”我站起身,走到收音机旁,打开了开关。“你嫂子就是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我调到一个放舞曲的频道,对她说:“学舞,得先学节奏。你听,这是三步,‘嘣嚓嚓,嘣嚓嚓’,你跟着点点头,找找感觉。”
香莲嫂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认真地听着,头跟着节奏一点一点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她身上,她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这个舞,我教定了。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为我自己,也为香莲嫂子,为所有被流言蜚语束缚着的人。
“我当时在想,退缩是最容易的。只要我关上门,关掉收音机,就能换来暂时的安宁。可是,这次退了,下次呢?生活中总有各种各样的压力和误解。如果每次都选择妥协,那我王建诚,还算个什么男人?我读了那么多书,难道就是为了活得越来越憋屈吗?”
美娟回来的时候,我和香莲嫂子正在客厅里,一个听,一个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研究着舞步的节奏。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进厨房,系上围裙。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香莲嫂子很识趣地告辞了。
晚饭桌上,气氛比昨天还要诡异。没有争吵,也没有冷战,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那块我买回来的五花肉,被美娟烧得油光锃亮,香气扑鼻,可我俩谁都没动几筷子。
饭后,她照常收拾碗筷。我坐在沙发上,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可她洗完碗出来,却只是平静地对我说:“王建诚,明天你把那台收音机,拿到你妈那儿去吧。”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这个家太小了,装不下那么大的响动。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说完,她就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愣在原地,浑身冰凉。她没有骂我,没有打我,却用最温柔的方式,给了我最沉重的一击。她要收走我的收音机,就像要抽走我的灵魂。这比任何争吵都让我感到绝望。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远处的工厂传来几声汽笛,沉闷又悠长。我看着那台收音机,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我忽然意识到,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3章 一双旧舞鞋
我没有把收音机送走。
第二天一早,我对美娟说:“妈那边太吵,放过去她也听不清。这东西就摆着吧,我不开了还不行吗?”
美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安静得可怕。收音机成了个摆设,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我和美娟几乎不说话,交流仅限于“饭好了”、“我上班了”这种必要的短句。家,变成了一个只是用来睡觉的旅馆。
这种冷暴力,比吵架更伤人。它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慢慢地割着你的心。
香莲嫂子没再来。我偶尔在楼道里碰到她,她也只是低着头,匆匆走过,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能看到她眼里的失落。
这天中午,我在学校整理旧物,准备拿到废品站卖掉。在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底,我翻出了一双旧舞鞋。牛皮的,鞋头已经磨得发亮,但鞋型还很好。这是我上大学时,为了参加舞蹈队,省吃俭用两个月才买下的。
我把舞鞋擦拭干净,看着它,心里五味杂陈。那些青春飞扬的日子,那些在舞池里旋转的夜晚,仿佛就在昨天。可现在,我只能在现实的泥潭里挣扎。
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我自己不方便教,但可以把舞鞋和一些基本舞步的图解送给香莲嫂子,让她自己琢磨。这样既帮了她,也避免了瓜田李下之嫌。
我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我承认,我心里是有点私心的。这双舞鞋,承载着我的过去,那段无忧无虑、充满理想的时光。把它送出去,就好像把那段记忆也延续了下去。我希望有人能穿着它,继续跳舞,继续拥有那种简单的快乐。这或许是我对现实的一种无声的反抗。”
下午下班,我揣着舞鞋和画好的舞步图,敲响了香莲嫂子的门。
她看到我,很惊讶。当我把东西递给她时,她先是愣住,然后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建诚,这……这太贵重了。”她连连摆手。
“不贵重,就是一双旧鞋。”我把东西硬塞到她怀里,“图你先看着,有不懂的,等……等你男人回来了,你们俩一起研究。”
我特意提了她男人,就是想让她安心,也让我自己安心。
香莲嫂子捧着舞鞋,像捧着什么宝贝。她低着头,小声说:“建诚,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从她家出来,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可我没想到,这块刚落地的石头,很快就变成了压垮我们夫妻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回到家,美娟竟然提前回来了。她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的,正是我那双擦得锃亮的旧舞鞋。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鞋,是哪来的?”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害怕。
“我……我今天收拾东西翻出来的。”我结结巴巴地解释。
“翻出来的?”她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她举起舞鞋,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王建诚,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傻子?”
她突然切换到了第三人称视角,仿佛一个审判官在陈述罪证:“李美娟看到这双鞋的时候,手都在抖。这不是一双普通的鞋,这是一双舞鞋。油光锃亮,像是被人精心擦拭过。她想起下午张妈在楼下跟她说的话,‘美娟啊,我可看见了,你家建诚拿着双皮鞋,进了香莲家的门’。她当时还不信,还跟张妈吵了一架。可现在,证据就摆在眼前。她男人,为了别的女人,翻出了压箱底的宝贝。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得满头大汗,“这鞋我没给她!我是……”
“你没给她?”美娟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那它怎么会跑到我手里?是它自己长腿跑回来的吗?王建-,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找她了?你是不是把这双鞋给她了?结果人家男人快回来了,她害怕了,又托张妈还了回来,还让张妈给我提个醒!”
她的想象力,在愤怒和嫉妒的催化下,变得无比丰富和恶毒。
我百口莫辩。张妈这个长舌妇,竟然把事情歪曲成了这样!
“我没有!我只是把舞步图给她,鞋子我根本没送出去!”我试图解释,但声音在她的嘶吼中显得那么微弱。
“你还嘴硬!”美娟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举起舞鞋,狠狠地朝我砸过来。
我没有躲。舞鞋砸在我的肩膀上,生疼。但远不及我心里的疼。
“王建诚,我跟你过不下去了!”她哭喊着,“这个日子没法过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没有这个家!你为了一个外人,这么糟践我!”
她冲到门口,拉开门,对着楼道大喊:“你们都来看看啊!来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王老师,是怎么在外面勾三搭四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美娟如此失控。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狮,用最原始、最惨烈的方式,维护着她那摇摇欲坠的婚姻和尊严。
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邻居们探头探脑地往我们家看。我的脸,瞬间烧得通红。我这辈子最看重的体面和尊严,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我冲过去,把她拉进屋里,关上了门。
“你疯了!”我低吼道。
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愤怒、委屈,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愧疚。也许,我真的错了。我以为的善意和坚持,在现实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它带来的不是快乐,而是无尽的伤害。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守护的那点可怜的理想,那点自以为是的清高,结果呢?换来的是妻子的眼泪,邻居的白眼,和一个破碎的家。我像个小丑,自导自演了一出闹剧,还以为自己是悲剧英雄。也许美娟说得对,我根本就不懂生活。”
窗外,天色渐晚。屋子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美娟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抽泣。
我们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像两座孤岛,被绝望的海洋包围。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彻底碎了。
第4章 食堂的风波
家里的冷战升级成了冰河时代。我和美娟分房睡了。她睡卧室,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夜里,我常常被冻醒,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从门缝里传来,感觉自己像个被驱逐的罪人。
我把那双舞鞋扔了,扔进了楼下的垃圾堆。扔掉的那一刻,心里空落落的。
收音机再也没响过。香莲嫂子我也没再见过,听说她回娘家了。一场风波,似乎就这么平息了。但留下的伤痕,却在我和美娟心里,各自溃烂。
为了逃避家里的压抑,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我是教历史的,我喜欢在三尺讲台上,带着学生们穿越千年,去看那些风云人物,去感受那些波澜壮阔的时代。只有在课堂上,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一个受人尊敬的王老师,而不是一个处理不好家庭关系的失败男人。
我的课讲得好,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学生们喜欢听,连校长都偶尔会站在教室后门,点头微笑。
这天,教导主任刘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刘主任是个笑面虎,四十多岁,挺着个啤酒肚,见谁都笑呵呵的,但背后捅刀子的事,一件没少干。
“小王啊,”他给我倒了杯热茶,热情得让我有些不适应,“最近辛苦了。你的课,学生们反响很好嘛。”
“都是应该做的。”我谦虚地回答。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话锋一转:“是这样,最近市里要搞个教学评比,要选一批优秀教师。学校呢,想推荐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优秀教师,这可是个天大的荣誉,不仅有奖金,还关系到未来的职称评定。
我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刘主任,我……我怕自己水平不够。”
“哎,别谦虚嘛。”刘主任笑着说,“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过呢,这个推荐材料,需要好好准备一下。除了教学成果,还需要一篇关于学校教学改革的总结报告。这个报告,分量很重。”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稿纸,推到我面前:“学校的教学改革,主要都是在校长的英明领导下进行的。所以写的时候,要突出校长的远见卓识,要体现出我们学校紧跟时代步伐的决心。你文笔好,这个任务交给你,我放心。”
我接过稿纸,心里大概明白了。这所谓的总结报告,其实就是一篇给校长歌功颂德的文章。
“我当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是一个教历史的,最讲究的就是实事求是。我们学校的教学改革,雷声大雨点小,很多都是形式主义,根本没落到实处。现在让我昧着良心去吹捧,去写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感觉像是在背叛我的专业,背叛我一直坚守的原则。”
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荣誉和利益。如果我拿到了优秀教师,不仅在学校能抬起头,在美娟面前,也能挺直腰杆。我们家的经济状况也能得到改善。
另一边,是我的良心和底线。我是一个知识分子,风骨和气节,是我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东西。让我去指鹿为马,阿谀奉承,我做不到。
晚上,我坐在灯下,对着空白的稿纸,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稿纸上,校长的影子和刘主任的笑脸在晃动。我仿佛听见他们在说:“小王,识时务者为俊杰。就低一次头,换来的是康庄大道啊。”
我烦躁地把笔扔在桌上。
这件事,我没跟美娟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够糟了,我不想再因为这个吵架。我能想象,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劝我:“写吧,不就是几句好话吗?又不会掉块肉。为了个虚名,把到手的好处推出去,你傻不傻?”
是啊,在别人眼里,我可能就是个傻子,一个不知变通的书呆子。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王建诚,你到底想要什么?是那些虚假的荣誉,还是内心的安宁?我想起了我教过的那些历史人物,屈原、文天祥、于谦……他们为什么被后人敬仰?不就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坚守吗?如果我为了眼前的利益就放弃了原则,那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讲台上,给我的学生们讲‘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一个星期后,我把报告交给了刘主任。
他看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我写的报告,非常客观。我肯定了学校在改革中做出的一些努力,但也指出了其中存在的问题,比如形式主义严重、对一线教师的意见不够重视等等。我还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改进建议。至于对校长的吹捧,我只字未提。
“小王啊,”刘主任把报告轻轻放在桌上,语气有些冷,“你这个报告……写得太实在了。有时候,太实在了,不是好事。”
我低着头,轻声说:“刘主任,我是一个教历史的,我只会说实话。”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浑身不自在。最后,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我走出办公室,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知道,那个优秀教师的名额,肯定与我无缘了。我心里有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保住了自己的底线。在这个一地鸡毛的生活里,这是我唯一能为自己守住的东西了。
然而,我没有想到,我这次的“不识时务”,会给我的家庭,带来一场更大的风暴。
第5章 沉默的晚饭
优秀教师的名单公布了,上面没有我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资历和教学水平都不如我的年轻老师。
学校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有同情,有嘲笑,也有幸灾乐祸。刘主任在走廊里碰到我,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便匆匆走开。我成了学校里的一个异类,一个透明人。
这些,我都能忍。让我没想到的是,美娟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那天我下班回家,一推开门,就感到气氛不对。美娟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两个菜,一盘炒青菜,一盘花生米,没有开灯。她的身影在黄昏的余光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回来了?”她开口,声音沙哑。
“嗯。”我放下包,在她对面坐下。
“今天,我碰到你们学校的张老师了。”她慢慢地说。
我的心一沉,知道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都跟我说了。”美娟抬起头,眼睛在昏暗中死死地盯着我,“优秀教师的名额,本来是你的。就因为你写的那篇破报告,得罪了领导,被人给顶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但这种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都让我感到窒息。
“你可真是清高啊,王建诚。”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宁可得罪领导,丢掉荣誉和奖金,也要守着你那点可笑的原则。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特伟大,特了不起?”
“这不是原则的问题,”我试图辩解,“这是做人的底线。”
“底线?底线能当饭吃吗?”她终于爆发了,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你知道那笔奖金对我们家有多重要吗?儿子的学费,妈的药费,下个月要交的房租!哪一样不要钱?你倒好,为了你那点狗屁清高,把钱往外推!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
我无言以对。
是啊,我只想着自己的风骨,却忘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在现实的压力面前,我的那些坚持,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有些自私。
“我当时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愧疚。这些年,她跟着我,确实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她把自己的青春和梦想都耗在了这个狭小的家里,耗在了柴米油盐里。她变得市侩,变得斤斤计较,不都是被这该死的生活逼的吗?而我呢,我给了她什么?除了不断的麻烦和失望,什么都没有。”
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我们的脸都模糊不清。
沉默,像凝固了的水泥,把我们俩都封在里面。
过了很久,美娟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王建诚,你到底想把这个家怎么样?”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在我生病时三天三夜不合眼照顾我的女人,这个在我最落魄时依然不离不弃的女人,此刻,她的眼睛里,只剩下失望。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对不起。”我低声说。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话。
她摇了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是啊,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曾经,我们也有过甜蜜的时光。我们会手拉着手,在月光下散步;我们会挤在一个被窝里,聊着对未来的憧憬。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只要有爱情,就能战胜一切。
可生活,终究不是风花雪月。它是一场接一场的硬仗,是柴米油盐的琐碎,是人情世故的复杂。我们在这场战争中,都渐渐地迷失了自己,也弄丢了对方。
那台收音机,那双舞鞋,那篇报告……它们就像一块块石头,投入我们本已不平静的生活,激起一圈圈涟-,最终汇成一场吞噬一切的海啸。
“叮铃铃……”墙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死寂。
我走过去,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又焦急的声音:“喂,是王建诚家吗?你快来中心医院一趟!香莲家的出事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电话听筒从手里滑落。
美娟猛地站起身,看着我,脸色惨白。
那一刻,我们俩都忘了彼此间的争吵和隔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出事了。
第6章 雨夜的真相
我和美娟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像在为这个混乱的夜晚伴奏。
医院的走廊里,挤满了人,都是我们筒子楼的邻居。张妈也在,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幸灾乐祸,只剩下惊慌。
香莲嫂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浑身都在发抖。她的丈夫,那个常年在外跑长途的男人,叫赵大军,正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事情的经过,我们很快就从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拼凑了出来。
原来,赵大军今天提前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气,还在桌上发现了一张男人的工资条,是他一个工友的。他立刻认定香莲在外面有人了,两个人就吵了起来。赵大军喝了酒,脾气上来了,动手打了香莲。香莲情急之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酒瓶,砸在了赵大军的头上。
血,流了一地。
我看着缩在角落里,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的香莲,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那个想学跳舞,想给生活添点色彩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警察也来了,正在给香莲做笔录。她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这时候,张妈突然指着我,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这事……这事跟王老师也有关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愣住了。
“你胡说什么!”美娟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挡在我面前。
张妈被美娟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没胡说!前段时间,这个香莲,天天往王老师家跑!孤男寡女的,谁知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赵大军肯定也是听到了风声,才会动手的!”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锅。邻居们开始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充满了猜疑和鄙夷。
“我没有!”我气得浑身发抖,“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张妈冷笑一声,“清白你会送她舞鞋?清白你会关着门教她跳那种舞?”
警察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他走到我面前,严肃地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黄泥坑,有嘴也说不清。我所有的解释,在“舞鞋”和“跳舞”这两个词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尽的羞辱和冤枉压垮的时候,美娟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嘈杂的空气。
“警察同志,我相信我丈夫。”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只见美娟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我丈夫王建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是个书呆子,不懂人情世-,有时候还爱钻牛角尖。但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他说没有,就一定没有。”
她顿了顿,转向张妈,眼神冷得像冰:“张妈,你天天在楼里东家长西家短,嘴巴比谁都快。香莲嫂子跟我丈夫学跳舞,我也在场。那是因为她想在厂里联欢会上给她男人一个惊喜!你呢,你把这事传成什么样了?现在出了人命,你把责任往我丈夫身上推,你安的是什么心?”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美娟这番话镇住了。
我看着她,这个和我冷战了这么多天的女人,这个被我伤透了心的女人,在此刻,却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我,用她瘦弱的肩膀,为我扛起了一切。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我当时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我一直以为她不理解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信任。可我错了。她比任何人都懂我,懂我的固执,懂我的清白。她只是被生活磨得太累了,害怕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疲惫地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幸好送来得及时。”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警察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就收队了。一场风波,总算平息。
邻居们也陆续散了。走廊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香莲嫂子走到我们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泣不成声:“嫂子,建诚……对不起,都是我……是我害了你们。”
美娟走过去,扶起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了口气:“别说了。日子,还得过下去。以后,对自己好点。”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缕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洒在我们身上。
回家的路上,我和美娟并排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但这一次的沉默,和以往不同。没有了隔阂,没有了怨恨,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和温暖。
走到楼下,我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美娟,”我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
她看着我,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夫妻之间,说什么谢。回家吧,我饿了。”
我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但很温暖。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真正的舞蹈,不是在舞池里,也不是在收音机旁。它就在这平淡的生活里,在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的谦让里,在风雨来临时,我们紧紧站在一起的扶持里。
第7章 寂静的收音机
赵大军出院后,和香莲嫂子一起,搬走了。
他们走的那天,是个晴天。我站在窗前,看着他们把不多的家当装上一辆三轮车。香莲嫂子看到了我,她朝我这边,远远地、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筒子楼里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张妈她们见到我,眼神躲躲闪闪的,再也不敢多说一句闲话。
那场雨夜的风波,像一场高烧,烧尽了我们生活里所有的猜忌和误解,也让我们看清了很多东西。
我和美娟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们的话不多,但彼此之间,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和理解。
一天晚饭后,我正在备课,美娟端了一杯热茶放在我桌上。
她看着我桌上那沓关于教学改革的报告草稿,轻声问:“还在为这事烦心?”
我点点头,苦笑了一下:“刘主任又来找我了,让我改一改,说只要我愿意改,那个优秀教师的名额,明年还可以争取。”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放下笔,看着她,认真地说:“美娟,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她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过了很久,她才转过身,对我说:“建诚,以前,我总觉得,过日子就是挣钱、吃饭,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明白,人活着,心里安稳,比什么都强。”
她走到我身边,拿起那份报告,轻轻地放在一边。“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优秀教师,有,我们高兴;没有,日子也照样过。只要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王建诚,就行了。”
我的心,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裹着。我伸出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谢谢你,美娟。”
她在我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个周末,我把那台落了灰的收音机,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然后,我把它搬到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我打开开关,旋钮转动,悠扬的音乐再次流淌出来。
美娟正在织毛衣,听到音乐,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了。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融化了我心里最后一点冰霜。
“我忽然懂了,这台收音机,它本身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看待它的心态。当我把它当成炫耀的资本,当成逃避现实的工具时,它就成了祸根。而当我们把它当成生活的点缀,当成夫妻间共享的一份闲情时,它就是美好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如水,却也温润绵长。
我那篇“不合时宜”的报告,最终还是原封不动地交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我成了学校里一个彻底的边缘人。但我不在乎了。每天下班回家,能看到美娟的笑脸,能听到收音机里传来的音乐,我就觉得很满足。
我用那双擦过舞鞋的手,开始学着做饭,学着分担家务。美娟呢,也不再整天把钱挂在嘴边,她开始学着看我带回家的书,偶尔还会跟我讨论几句历史故事。
我们都在努力地,向对方靠近。
这天晚上,收音机里又放起了那首熟悉的交谊舞曲。
我正在拖地,听到音乐,我停了下来。
美娟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她也听到了。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扔下拖把,走到她面前,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微微鞠了一躬,伸出手,轻声问:“这位美丽的女士,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美娟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嗔怪地打了我一下:“都老夫老妻了,没个正形。”
嘴上这么说,她却放下了手里的毛衣,把手搭在了我的手上。
没有华丽的舞池,没有闪烁的灯光,就在我们这间二十平米的小屋里,在收音机悠扬的乐曲中,我搂着我的妻子,笨拙地、缓缓地,跳起了舞。
她的脚步很生涩,好几次都踩到了我的脚。我们俩相视一笑,笑得那么开心。
我低头看着她,灯光下,她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但她的眼睛,却比我见过的任何星星都要明亮。
我忽然明白,生活给予我们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它给了我们磨难,也给了我们成长;它给了我们争吵,也给了我们理解。最重要的,是它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在历经风雨后,还能找到回家的路,还能牵起身边人的手。
收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我们的舞步,也越来越默契。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了。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们俩的心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这,就是生活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