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女子痴迷跳广场舞,丈夫重病不管不顾,丈夫死后去办过户傻眼
发布时间:2025-09-11 04:46:06 浏览量:1
引子
我把脚塞进那双红色的舞鞋里,鞋口的亮片硌得脚踝有点痒。
镜子里的人,穿着一身玫瑰红的练功服,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红光。谁能看出,这是一个快六十岁的人?
“妈,你又要出去?”
儿子林涛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带着一股子不耐烦。我没回头,只是把头发用一根橡皮筋利落地扎成马尾。
“嗯,公园里新教的舞步,不去就跟不上了。”
“我爸他……”
“你爸有我呢,”我打断他,“一天到晚躺着,还能飞了不成?行了,你上班去吧,别迟到了。”
我能感觉到儿子在背后站了一会儿,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和关门的声音。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有点闷。但一想到公园里那热闹的音乐和姐妹们的笑脸,那点不舒服就烟消云散了。老林,老林,我的人生不能只有老林。他病了三年,我就得陪着他在这间不到六十平米的老房子里一起发霉吗?我还没老,我还能跳,还能笑。
刚拿起挂在门后的丝巾,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有点烦躁地划开接听,“喂?”
“请问是林卫国先生的家属吗?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
我的手一抖,那条色彩鲜艳的丝巾,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
脑子里“嗡”的一声,电话那头后面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知道,老林,那个我念叨了半辈子、也烦了半辈子的男人,走了。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的眼泪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滴也流不下来。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突然被掏走了一大块。我呆呆地站在玄关,那双崭新的红舞鞋,此刻看来,红得刺眼。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是解脱吗?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慢慢地弯下腰,捡起那条丝巾,手指攥得发白。
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竟然是这套房子。老林走了,这房子,就该归我了吧。我们是夫妻,这是理所当然的。还有他的那点退休金,虽然不多,但加上我的,一个人过日子,应该绰绰有余。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得赶紧去医院,然后是办后事,销户口,最后,就是去房管局办过户。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千头万绪,但我心里却异常清晰。我得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打算。
第1章 那通电话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钻进鼻子里,直冲脑门。
我跟着护士,脚步虚浮地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两旁的病房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咳嗽声,呻吟声,家属低低的交谈声。这些声音,在过去三年里,我再熟悉不过。
老林就躺在那张白色的床上,身上盖着白布。
护士轻轻掀开一角,露出了他的脸。那张脸,灰败、瘦削,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气。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嘴唇紧紧地抿着,好像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
我的心猛地一抽,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老林……”我轻轻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这三年,我不是没有怨过。怨他把身体搞垮了,怨他拖累了我,怨他让这个家失去了所有的欢声笑语。我每天去公园跳舞,其实也是一种逃避。我怕看见他了无生气的脸,怕闻到这间屋子里散不去的药味儿。
可现在,他真的走了,我心里那点怨气,忽然就散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被掏空的虚无。这个男人,从我二十二岁嫁给他,我们一起过了三十五年。我们吵过,闹过,也曾有过温情脉-脉的时候。他就像我生活里的一件旧家具,虽然碍眼,虽然占地方,可真有一天被搬走了,才发现屋子空得让人害怕。
【内心独白】
老林啊老林,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走了,我跟谁吵架去?以后这屋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晚上起夜,再也没人给我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了。我总嫌你闷,嫌你不懂浪漫,可你走了,我这心里怎么就跟被挖掉一块似的,疼得慌。
儿子林涛赶到的时候,我正呆呆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他眼睛通红,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妈!我爸他……”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你爸,累了。”
我们开始着手办理后事。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通知亲戚朋友。我像一个木偶,被各种流程推着往前走。脑子是木的,心是麻的。
邻居王阿姨也来了,她拍着我的后背,一个劲儿地叹气。
“锦凤啊,你也别太伤心了。老林这也是解脱了。这几年,看他受的那个罪哦……”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
王阿姨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不过话说回来,老林这人,真是个闷葫芦。前段时间,我还看见有个小伙子经常来找他,也不知道是谁。我还以为是你们家什么亲戚呢。”
“小伙子?”我心里一动,“什么样的?”
“看着挺老实的,三十多岁吧,每次来都提着东西。我还跟老林开玩笑,说你儿子孝顺,隔三差五就来看你。老林就笑笑,也不多说。”
我心里泛起一丝疑云。我们家哪有什么这样的亲戚?林涛工作忙,一个星期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会是谁呢?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淹没在丧事的忙乱里。
葬礼很简单。老林生前没什么朋友,单位也早就改制了,来的都是些街坊邻居和远房亲戚。
看着他的骨灰盒被放进那个小小的格子里,我才终于有了真实感。这个人,真的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回家的路上,我和儿子一路无话。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看着空荡荡的副驾驶座,以前,那里总是坐着老林。他开车很稳,从不抢道,我总嫌他慢,像个老太太。
“妈,”林涛突然开口,“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吧。这房子,卖了。”
我心里一惊,立刻拒绝:“那怎么行!这是你爸留下的,是我们的家。我哪儿也不去,我就住这儿。”
“这房子太旧了,你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身体好着呢!再说了,你那小房子,我住过去,你们小两口多不方便。”我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涛涛,妈知道你孝顺。但这房子,是妈的根。妈守着这儿,就好像你爸还在一样。”
林涛没再坚持,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等办完老林的销户手续,我就马上去房管局,把房本换成我一个人的名字。这件事,必须尽快。夜长梦多。
第2章 房本上的陌生人
一个星期后,我拿着死亡证明、户口本、结婚证,还有那本被我翻了无数遍的房产证,走进了房管局的大厅。
大厅里人声鼎沸,取号机吐出的号码条上,我前面还有二十多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息。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把手里的文件夹抱得紧紧的。这本红色的房产证,就是我下半辈子的底气。
老林的单位是老国企,这房子是当年分的福利房,后来房改,我们花了不到两万块钱就买了下来。房本上,写的是林卫国和陈锦凤两个人的名字。现在他走了,我作为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把他的那一半份额转到我名下,天经地义。
“A134号,请到3号窗口办理。”
终于轮到我了。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口前,把所有材料递了进去。
窗口里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她接过材料,低着头,一份一份地核对。
“阿姨,您是来办理夫妻房产更名的?”
“对对对,”我赶忙点头,脸上堆着笑,“我老伴上周刚走的。”
姑娘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然后,她拿起房产证,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看着她,她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阿姨,”她开口了,语气有些迟疑,“您这套房子……有点问题。”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我的心咯噔一下,“房本上白纸黑字写着我们俩的名字,证件也都齐全啊。”
“是这样的,”姑娘指着电脑屏幕,耐心地解释,“根据我们系统里的记录,这套房产在一个月前,进行过一次份额变更。林卫国先生把他所占有的50%份额,通过赠与的方式,转让给了另一个人。”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什么?转给谁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他病得起都起不来,怎么可能去办什么转让?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整个大厅的人都朝我这边看来。
姑娘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道:“阿姨,您先别激动。我们这里有当时办理的档案记录,手续是齐全的,有林卫国先生本人的签字和手印,还有公证处的赠与公证书。”
“公证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什么时候去的公证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档案显示,他赠与的对象,叫张伟。”
“张伟?”
这个名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老林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张伟的,还把房子的一半送给了他?
【内心独白】
张伟?是谁?老林背着我,把我们俩的家,送给了一个外人?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手脚冰凉。这比他生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让我难受。那不是钱的事,那是背叛!我们三十多年的夫妻,他临死前,竟然这样算计我!我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房管局,手里的文件夹沉得像块石头。
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站在马路边,车来车往,我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老林,林卫国!你好狠的心!
我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儿子林涛的电话。
“涛涛……你马上到我这儿来一趟!出大事了!”
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那套房子,是我最后的指望,是我安全感的全部来源。现在,它的一半,竟然成了一个陌生人的。
我不能接受。我绝对不能接受!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那个叫张伟的,一定是骗子!他肯定是趁着老林病重,神志不清的时候,骗他签了什么字。
对,一定是这样!
我要报警!我要去告他!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第3章 破碎的信任
咖啡馆里,冷气开得很足。
林涛坐在我的对面,眉头紧锁,脸色比我还难看。
我把房管局姑娘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每说一个字,心就往下沉一分。
“妈,您先别急。”林涛端起桌上的白开水,递到我面前,“这事儿肯定有误会。”
“误会?白纸黑字的公证书,还能有误会?”我一把推开水杯,水洒出来,在桌上形成一滩水渍,像我此刻破碎的心情。“你爸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
“爸不是那样的人。”林涛的声音很低,但很坚定。
“他不是?那你说,这个张伟是谁?他凭什么能拿到我们家一半的房子?”我盯着儿子的眼睛,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林涛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心里一沉,一把抓住他的手,“涛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老实告诉妈!”
林涛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妈,张伟……是我爸以前带的徒弟。”
“徒弟?”我愣住了。
老林以前在一家国营的机械厂当钳工,技术是厂里数一数二的。后来厂子效益不好,他就提前办了内退。他带过徒弟,这我知道,但都多少年没联系了。
“哪个徒弟?我怎么没印象?”
“您忘了?很多年前,爸还带他来家里吃过饭。个子不高,人很老实,不怎么说话。就是那个……张伟。”
我的记忆像是被拉开了一道口子。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十几年前了,那时候老林还在上班,有一次是带了个年轻人回家,说是他新收的徒弟,从农村来的,手脚很勤快。我当时还客气地留他吃了顿饭。但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他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跟你爸搅和在一起?”我的语气里充满了警惕和怀疑,“他肯定是看你爸病了,没人管,就动了歪心思!这种人我见多了,嘴上叫着师傅,心里指不定怎么算计呢!”
“妈!”林涛的声调高了一点,“您能不能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张伟不是那种人。”
“你又知道了?你跟他很熟?”我反问。
林涛的脸涨红了,“我不熟。但是……爸生病的这段时间,他……他来过几次。”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来干什么?”
“就是……来看看爸。”林涛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有时候,爸想吃点什么,或者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我工作忙,顾不上,爸就……就给他打电话。”
原来,王阿姨说的那个“小伙子”,就是他!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瞬间攫住了我。我每天精心打扮去跳舞,把家里的烂摊子丢给一个病人。而这个病人,宁愿去麻烦一个十几年没见的徒-弟,也不愿意打扰我一分钟的“雅兴”。
而我,我这个做妻子的,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内心独白】
我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原来在老林眼里,我这个老婆,还不如一个外人。他病着,我却在外面风流快活。街坊邻居会怎么看我?林涛会怎么想我?难怪老林要把房子给那个姓张的,他是在报复我!他是在惩罚我的自私和冷漠!
“他都来干什么了?你爸都跟他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一连串地发问,声音尖利。
“我……”林涛一脸为难,“爸不让我说。他说,你每天跳舞挺开心的,不想让你跟着闹心。”
“闹心?”我冷笑一声,“好一个不想让我闹心!他就是觉得我碍眼,觉得我帮不上忙!他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这个老婆!”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一直以为,我和老林的婚姻,虽然平淡如水,但根基是稳的。我以为,不管我怎么闹,怎么作,这个家还是我的,他还是我的人。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行!”我猛地站起来,“我必须去找这个张伟问个清楚!我倒要看看,他给你爸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房子,是我们俩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心血,凭什么给他一半?没门!”
我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不顾林涛的阻拦,冲出了咖啡馆。
我一定要把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这不仅仅是半套房子,这是我的尊严。
第4章 寂静的旧车间
根据林涛提供的信息,我找到了张伟工作的地方。
那是在城市边缘的一个老工业区,到处是废弃的厂房和斑驳的墙壁。空气中飘着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张伟自己开了一家小小的机械加工铺,铺面不大,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门口挂着一块褪了色的招牌:“精诚机械加工”。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
铺子里传来“滋滋啦啦”的电焊声和金属敲击声。透过敞开的大门,我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正戴着护目镜,专注地操作着一台老旧的车床。
火花四溅,映着他那张被汗水浸湿的脸。
他应该就是张伟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第三人称视角)
陈锦凤走进去的时候,张伟并没有立刻发现她。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零件上。那是一根传动轴,客户要求精度非常高,差一根头发丝的宽度都不行。
车床发出有节奏的轰鸣,像一首沉闷的交响乐。张伟的手很稳,眼睛紧紧盯着旋转的工件和移动的刀头。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满是油污的地板上。
这个小小的车间,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墙上挂着各种型号的扳手、钳子、卡尺,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就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每一件工具都被擦拭得油光锃亮,看得出主人对它们的爱惜。
这间铺子,是他离开国营厂后,用所有的积蓄盘下来的。一开始,没什么生意,他就靠着师傅林卫国教给他的手艺,接一些别人不愿干的零活、苦活。一个螺丝,一个垫片,他都做得一丝不苟。渐渐地,靠着口碑,生意才慢慢好了起来。
他心里始终记着师傅林卫国的话:“咱们做手艺的,活儿就是脸面。东西从你手里出去,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所以,他从不偷工减料,从不糊弄客户。他的收费不便宜,但找他的人络绎不绝。因为大家都知道,张伟做出来的活儿,放心。
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关掉车床。车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老旧风扇“呼呼”的转动声。
他摘下护目镜,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看起来很精神的阿姨,穿着一身鲜艳的衣服,和这个灰扑扑的车间格格不入。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张伟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她。
是师娘,陈锦凤。
虽然十几年没见,但她的模样变化不大,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
“师娘?”张伟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憨厚,带着一丝惊讶和局促。他连忙放下手里的零件,在满是油污的工装上擦了擦手,似乎想找个干净的地方。
“您……您怎么来了?”
(第一人称视角)
他认出我了。
看着他那张朴实甚至有些木讷的脸,我准备好的一肚子兴师问罪的话,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工于心计的骗子。
但我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挺直了腰板,冷冷地开口:“我为什么来,你心里不清楚吗?”
张伟的表情更加困惑了,“师娘,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别装了!”我的火气又上来了,“张伟,我问你,你对我家老林做了什么?你给他吃了什么药,让他神志不清地把房子的一半都给了你?”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张伟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我没有……”他急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师娘,您误会了!师傅他……他是自愿的!”
“自愿?”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凭什么自愿把房子给你?你和他非亲非故,他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做!”
“不是的!”张"伟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但看到我充满敌意的眼神,又停住了脚步。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油污的双手,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力。
“师娘,师傅他……他有他的难处。”
“难处?他有什么难处?他的难处就是娶了我这个老婆,是吗?”我口不择言地吼道,“所以他宁愿把家产给一个外人,也不留给我和儿子?”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张伟连连摆手,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车间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是林涛。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把拉住我。
“您别在这儿闹,我们回家说!”
“我不回!”我甩开他的手,“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张伟,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去法院告你诈骗!”
我的威胁,像是一根针,刺破了张伟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师娘,”他沙哑地开口,“既然您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您。但是,我希望您听完,不要后悔。”
第5章 一封信的重量
张伟转身走进里间一间狭小的办公室。
那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杂物间。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掉了漆的铁皮文件柜。
他拉开文件柜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
他走出来,双手捧着那个信封,递到我面前。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师娘,这是师傅留给您的。您自己看吧。”
我迟疑地接过信封。信封很厚,沉甸甸的。上面没有署名,只用胶带封得严严实实。
我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
林涛也凑了过来,脸上是和我一样的疑惑。
我颤抖着撕开封口,从里面倒出来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沓厚厚的单据,还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那些单据,五花八门。有医院的缴费单,有药店的发票,还有一些手写的借条。
我随手拿起一张医院的缴费单,上面的日期是两年前,缴费金额是一万五千块。病人姓名:林卫国。而缴费人签名,赫然是“张伟”。
我一张一张地翻下去。
三万,五万,两万……每一张单据上的数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这些费用,我从来不知道。老林每次住院,都跟我说单位能报销大部分,自己花不了多少钱。我信了。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那些缴费单。
我只知道家里的存款越来越少,却从来没想过,窟窿有这么大。
除了医药费,还有几张手写的借条。借款人是林卫-国,金额从几千到上万不等。而出借人,无一例外,都是张伟。
我的手开始发抖,那些单据在我手里,重如千钧。
我终于拿起了那封信。
信纸是那种最普通的稿纸,上面的字,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笔迹。是老林的字。他的字写得不好看,歪歪扭扭,像个小学生。我以前总嘲笑他,说他一个高级技工,写字却像画符。
“锦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
不要难过。这几年,我病着,你也跟着受罪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怨我拖累了你。我不怪你。是我没本事,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老了老了,还成了你的累赘。
你喜欢跳舞,就去跳吧。看你穿得漂漂亮亮出门的样子,我也替你高兴。这个家太闷了,你需要出去透透气。
只是有件事,我瞒了你很多年。今天,我必须告诉你了。
还记得十几年前,我从厂里内退之后,跟朋友合伙做生意的事吗?我当时跟你说,赔了点钱,没事。其实,不是赔了点钱,是赔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我没脸告诉你。我怕你骂我,怕你看不起我。我想着,靠我自己的手艺,慢慢总能把债还上。可没想到,还没等我还清债,身体就先垮了。
这几年,看病的钱,像流水一样。家里的底子,早就被我掏空了。你给我的那些钱,根本不够。有好几次,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要用进口药,一天就要好几千。我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
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借钱求人,不想让你一把年纪了还低三下四。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碰到了小伟。就是我那个徒弟,张伟。
他知道我的情况后,二话不说,就拿出了他的全部积蓄。他说,师傅,当年要不是您手把手教我,我还在农村种地呢。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两年,我的医药费,我欠下的那些旧债,都是小伟在背后默默地帮我还。他一次又一次地把钱塞给我,跟我说,师傅,钱的事你别操心,你安心养病。
我一个大男人,拿着徒弟的钱,心里是什么滋味,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没求过人。可为了活下去,我把脸都丢尽了。
我跟他说,这钱我以后一定还你。他说,师傅,我不要您还。
可我不能不还。我林卫国一辈子没亏欠过谁,不能到死了,还欠着徒弟这么大一份人情。
我没什么能给他的。想来想去,只有这套房子。
我知道,这房子,也是你的命根子。可是锦凤,做人,要讲良心。小伟为我花的钱,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多万。这半套房子,算是我还他的。不然,我到了地下,都闭不上眼。
我把属于我的那一半给了他,剩下的一半,是你的。以后,你就把房子租出去,自己跟着涛涛住。租金也够你花了。
别怪我,锦凤。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老林家,还能挺直了腰杆做人。
这辈子,委屈你了。下辈子,如果还有缘分,我一定健健康康的,让你过上好日子。
卫国 绝笔”
信不长。
我却像是看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我的心上。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原来,我所以为的平静生活,只是他一个人默默扛起所有重担,为我营造出的假象。
原来,我抱怨他花光了积蓄,却不知道他背负着我无法想象的债务和压力。
原来,我嫌弃他沉默寡言,却不知道他的沉默背后,藏着多少说不出口的辛酸和苦楚。
我以为他背叛了我,算计了我。
到头来,我才是那个最愚蠢、最自私、最可笑的人。
第6章 真相大白
我拿着那封信,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整个车间里,只剩下我压抑的哭声和老旧风扇的“呼呼”声。
林涛蹲下来,从我手里拿过信,默默地看了一遍。他的眼圈也红了,他扶着我的肩膀,声音哽咽:“妈……”
张伟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娘,您别这样。师傅他……他也是没办法。”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这些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师傅不让。”张伟的声音很低沉,“他说,您一辈子要强,爱面子。要是让您知道家里欠了这么多钱,您肯定会跟着着急上火。他说,天大的事,他一个男人扛着就行了。”
“他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我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心疼得无法呼吸,“有什么事不能我们俩一起扛?我们是夫妻啊!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吗?”
我的哭喊,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宁愿麻烦徒弟,也不愿打扰我跳舞。那不是嫌弃,不是报复,而是一种笨拙的、深沉的爱护。他觉得,只要我开心,只要这个家表面上还维持着体面,他受再多的苦,都值得。
而我呢?我做了什么?
我在他最需要人陪伴和照顾的时候,选择了逃避。我把他的病,当成了一种负担。我只看到了自己失去的自由和快乐,却从未真正走进他的内心,去看看他到底在承受着什么。
那一天,我不是去跳舞了吗?
那天早上,他拉着我的手,说:“锦凤,今天别去了,陪我说说话吧。”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天天说,有什么好说的?姐妹们都等着我呢。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
我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当时的表情。他那时候的眼神,该是多么的失望和落寞。
而那一次,竟然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
【内心独白】
老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怎么这么糊涂啊!我只想着自己,只想着我的舞,我的姐妹,我的那点虚荣。我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个冷冰冰的家里,自己出去快活。你的心,该有多冷啊。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哪里都不去,就守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听你说话。哪怕你只是说说今天的天气,我也听着。
“师娘,”张伟的声音把我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师傅把房子给我,我不能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林涛面前。
“涛哥,这里面是二十万。是我这几年攒的一点钱。师傅的债,我已经都还清了。剩下的这些,就当是我孝敬师傅和师娘的。那套房子,是你们的家,我一个外人,不能占。”
林涛没有接。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张伟面前。
我看着这个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他黝黑的脸上,写满了真诚和善良。
我伸出手,接过那张银行卡,然后又塞回到他的手里。
“孩子,这钱,我们不能要。房子,也该是你的。”我摇着头,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你师傅说得对,做人,要讲良心。我们老林家,不能欠你的情。这半套房子,是你应得的。是你用情义换来的。”
“可是,师娘……”
“别说了。”我打断他,“就这么定了。这是你师傅的遗愿,我们必须尊重他。”
我转头看向林涛,“涛涛,你爸做得对。我们不能让他走了,还背着骂名。”
林涛沉默了很久,最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心里的怨恨、不甘、愤怒,全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老林用他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力气,给我上了最深刻的一课。他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情义,什么是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这半套房子,我失去了。
但我找回了比房子更重要的东西。
第7章 寂静的和解
老林的头七,我没有再去跳广场舞。
我买了他生前最爱吃的烧鹅,又亲手做了几样他喜欢的小菜,和林涛一起,去了墓地。
墓碑上的照片,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阳光,自信,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我有多久,没见过他那样笑了?
我把饭菜一样一样摆好,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老林,我来看你了。”
我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就像抚摸着他的脸。
“对不起。我以前,总嫌你闷,嫌你没出息。现在我才知道,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出息的男人。你把所有的苦,都自己一个人扛了。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了。”
风吹过,墓地旁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我。
“你放心,家里的事,我都明白了。小伟是个好孩子,你没看错人。那半套房子,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就按你的意思办。我们老林家的人,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把这辈子没跟他说过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林涛站在我身后,默默地听着。
“爸,”他上前一步,也倒了一杯酒,洒在墓前,“您放心吧。以后,我会照顾好我妈。也会把张伟哥,当成自己的亲哥一样。”
我们待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才慢慢地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林涛对我说:“妈,张伟哥说了,房子他不能要。但他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他说,房本上先加上他的名字,算是了了爸的心愿。但是,这房子您还继续住着,住到您百年之后。等您不在了,再把房子卖掉。卖掉的钱,他只要当年为爸垫付的那些,大概三十万。剩下的,都归我。”
我停下脚步,心里一阵感动。
这个孩子,太实诚了。
“他还说,如果您同意,他想认您当个干妈。以后,他就是您的半个儿子。他会和-我一起,为您养老送终。”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一次,是暖的。
老林走了,却用他的方式,给我又找来了一个“儿子”。
我点点头,“好,好孩子。我同意。”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辞掉了广场舞队长的职务,不再每天追着音乐和节奏。我开始学着打理这个家。我把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擦得一尘不染,把老林那些发黄的照片一张张拿出来,用干净的布擦拭干净,放进相框里。
我开始学着做饭。以前,都是老林做饭。他做的菜,味道很一般,我总挑剔。现在,我照着菜谱,笨拙地学着切菜,学着控制火候。做出来的菜,有时候咸了,有时候淡了,但我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每一口,都带着对他的思念。
周末的时候,林涛和小伟会一起回来看我。
林涛还是那样,话不多,但会默默地帮我把米缸扛满,把坏掉的灯泡换掉。
小伟则会陪我聊天,跟我讲他车间里的趣事,讲他那个不听话的徒弟,像极了当年我师傅口中的他。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一些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一个可以自动开关的窗帘,一个可以定时喂猫的机器。他说,师傅教他的手艺,不能丢。
这个曾经冷清的家,又重新有了笑声。
有一次,王阿姨在楼下碰到我,惊讶地说:“锦凤,你最近气色怎么这么好?好像比以前还年轻了。怎么不去跳舞了?”
我笑了笑,说:“不了,家里事多。”
她不知道,我失去了一些东西,比如跳舞的快乐,比如姐妹们的陪伴。
但我得到了更多。
我得到了内心的平静,得到了家人的理解,得到了一个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儿子。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在外面多么风光,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家里有一盏灯为你亮着,有人愿意陪你一起,吃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常饭。
老林,谢谢你。
谢谢你用你的方式,让我懂得了这一切。
我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夕阳的余晖把天边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我知道,你在天上看着,一定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