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平｜诗话禾城之五：小南湖上“舞蛟石”
发布时间：2025-09-22 07:58:14 浏览量：1
诗话禾城之五：小南湖上“舞蛟石”
嘉兴市文史馆 嘉兴教育学院 徐志平
小南湖耸立着的舞蛟石，据吴藕汀先生《烟雨楼史话》中说：“舞蛟石高十米，阔三米，石型如蛟龙飞舞，故有是名。该石下部呈尖形，附在旁边的小石，俗谓‘蛟尾’，并非和大石同根。石上刻有元代书法家赵孟頫写的‘舞蛟’二字。”关于舞蛟石的来历，有不同传说，明代万历年间的岳飞后裔岳和声有《舞蛟石歌》及序介绍。
中国有收集奇石的传统。据介绍，舞蛟石有着坎坷的传奇经历。明代万历时石归范长康所收藏，范将它安置在他家的清宛堂南。石高三十尺左右，周长六尺八寸。颜色褐色，盘旋婉转，中多洞孔裂纹。旁边看它，似乎分成三段，但它又是一个整体。石头底部生有一颗藤萝，沿石孔穿行而至石顶部，在顶部盘结，犹如戴着一个“萝冠”，藤萝又顺着石头盘旋而下，穿过石头中的空隙往外伸展，使得石头犹如一条怒目圆睁、张牙舞爪的饥饿苍龙在深海里狂舞，其名由此而得。相传此石是宋代“花石纲”所遗留下来的。所谓 “花石纲”，是北宋末年宋徽宗为建皇家园林，到江南搜寻奇花异石，各地官府趁机搜括。几丈高的大树、石头运往北方开封，要化费多少人力物力！据传石头曾有雌雄两块，均像山峰一样，雌峰石已移向别处，剩下此块是雄峰。也有说石头是唐朝时候的，上面用篆体写的“舞蛟”两字，是元代书法家赵孟頫（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所题。据范长康的记载所知，此石的经历曲折传奇。最可叹息的是它曾遭受两次厄运。一次是一位姓沈的将军准备放置堂榭，而中贵（太监）某欲强购之，沈将军为保护石失去一臂，流血三天三夜。第二次是在一位姓项的孝廉（举人）家，石头有灵性，半夜像个老人在舞蹈，被项家人视为鬼怪，又被刀砍去底下的石座莲花。后来曾写过《万历秀水县志》的黄洪宪（字宫詹）也见过此石。他在未见到石头时就曾听说过石头的奇曲经历，梦中也惊奇见到此石饮风餐露，似已得道有灵，其遭遇竟与人世相仿佛。当时岳和声在范长康家中见到此石，感到舞蛟石虽是一块石头，竟有如此曲折经历，就写下长诗，通过丰富的想像，夸张、形象地描绘出舞蛟石的雄奇姿态及它的曲折遭遇。舞蛟石的传说折射出封建社会的不平现实。封建统治者不仅压迫剥削广大劳动人民，连石头也不放过。
稍后的《崇祯嘉兴县志》中对舞蛟石有以下的记载：“石丈号舞蛟，不知何代。其凹处则元赵子昂题勒，而肌革苍黝肤頔（dí 美好），卓立高逾于雉（三丈长）。非宋元物也。翛然独举，石文离奇回旋之势，如欲入云，而旁垂一峰，长八尺有余，厚不数寸，无异长袖风飘，故号舞蛟云。下缀莲花石栏，上罩朱藤，藤干大数拱，屈曲穿石盘上，如苍龙呵护，亦奇观也。”《浙江通志》中也有对此石的记载。
舞蛟石的坎坷奇遇还不止于此，明末它又被嘉兴徐世淳所收藏。徐世淳（1585——1641），万历时举人，曾官随州（今湖北随州）知州，后张献忠部攻随州，徐战死。他的族人徐发在清初曾有《舞蛟石》一诗：
何年石丈立青霄，拜舞龙图似早朝。
直待徐公真伴侣，常山并烈永孤标。
首两句写舞蛟石挺立于天地间，似忠臣拜舞朝廷。“龙图”，宋代有龙图阁直学士的官职，简称“龙图”，包拯也曾承过此职。此指徐世淳。后两句赞扬舞蛟石与忠臣义士徐世淳是伴侣，他们似唐代抵抗叛军壮烈牺牲的颜杲卿一样，英名永标情烈壮事。唐代颜杲卿，曾任常山太守，抵抗安史叛军，被捕不屈，被肢解割舌而死。其从弟颜真卿，是有名的书法家，后来也劝谕叛军，持节被杀。徐世淳死后，他的宅第被改建为祠堂，旁建“肃成书院”，此石存放于书院旁，范抚军为石题词“并烈常山”，赞扬徐世淳的忠烈，可并肩两颜。清代初期朱彝尊也对此石进行过考证，据考证说石是“花石纲所遗”。
朱彝尊的表哥谭吉璁在《和鸳鸯湖棹歌》中也持同样的看法：
宣和，是北宋徽宗的年号。宋徽宗是个懂艺术而不知治国的皇帝，曾下诏建苑林，遍征天下奇石、异花巨木，江南一带有“花石纲”，弄得天下百姓困苦不堪，由此引发浙江方腊等起义。北宋也因此而衰弱，在金人入侵中灭亡，而这块未来得及运往开封的舞蛟石避免了与北宋一起灭亡，流落在嘉兴，至今犹保存在祠堂中，好像护佑着好年成（谷成）。铜驼：古代置于宫门前，有成语“铜驼荆棘”，借指亡国，此指北宋灭亡。薶：同埋。艮岳：宋徽宗建造的苑林。
清代嘉庆年间的张燕昌仿朱彝尊作《鸳鸯湖棹歌一百首》，其中第44首也写到舞蛟石：
清宛堂前花石存，题名犹说赵王孙。
我来太仆祠前拜，翠墨登登手自扪。
前两句写此石为范长康清宛堂所收藏，上面有赵孟頫题词。赵孟頫系宋代赵氏皇室之后，故称其“赵王孙”。后两句写此石后收藏于徐世淳祠堂，上面翠藤相缠，供人们欣赏并凭吊忠臣义士。
1954年，当时的嘉兴文物保管委员会将舞蛟石移置小南湖，直至今天，它仍屹立于此，似乎在诉说着数百年曲折往事。人说江南有三大名石，即苏州的瑞云峰石、上海的玉玲珑石、杭州的绉云峰石（原为清初海宁查继佐所有），每块名石都有一个曲折传奇的故事。舞蛟石也是如此，也是江南的又一名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