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 四（ 上 ）

发布时间：2025-10-07 22:50:05  浏览量：2

第四回 英雄志•離人淚

姚小蝶一个人在偌大的园子里跳舞，这里不是别处，它是北宋汴梁城里最繁华的杨柳街。

“杨柳依依，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伊人独往。”蝶舞在汴梁城里最大的妓院昭慕园的二楼大平台舞台中央跳着舞，台下一个欣赏的人也没有，那她豈不是很孤獨！她其实不是在跳舞，她是在等一个人，一个说话算话等着接她回家的人！他是谁？他叫荆无命。荆无命又是谁？荆无命就是荆无命。

常言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姚小蝶才是那个最讲情讲义的人。人们常说浪子是没有脚的小鸟，因为没有脚立不住根，他才选择不停的挥动翅膀往前飞。荆无命是名浪子，少年失孤，所以他才不停地朝前走。今晨他还在春波烟雨楼上看浩瀚的江浪，念著游子归家的诗，叹渔舟撒网。明晚你又会看到他，因十碗上好的女儿红而醉倒在小红春香秋暖阁的薰衣草榻上。直到遇见了小蝶，他才停下他那流浪的脚步，无拘无束的心才被揪紧变小而平静。

冬日的暖阳照在无忌的脸上，暖阳阳的，但冬日的夜晚还是冰凉透骨而寒冷，他的旁边还放倒着一个喝了一半的酒葫芦，酒洒了一半，也许晃一晃还剩有几滴残酒可以解解馋解解乏。路过的人都是鸽跳著脚奔跑过去，谁又懒得慢下脚来去看一看这个酒鬼是否还留有一口氣，她们只会说：“瞧見不，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酒鬼。”丫环小翠在一旁冻的只跺脚，天太冷了，即使两人穿着狐裘大裳，还是令她不停的搓着手。这才刚刚进九，汴梁的天就这么冷，这不叫人活不活。昭慕园的春夏秋冬四间暖房里也有专供客人小姐们的方便处，可人有三急，总是会遇到一两个客人，解大恭而出货的时辰长了些，所以呢？丫环小翠才陪著小姐蝶舞出了昭慕园，来到这大街上的一处僻静的厕所处出恭！

“小姐，咱们走吧。”蝶舞没有答理她，只是上前摸了摸那人的鼻息，尚有一口气，只是这气息似游魂时有时无。

“小翠，搭把手。”两人合力换着手将无忌抬回昭慕园小蝶的床榻上。桌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瓶中插着二朵向日葵，床的四脚挂着熏衣草的香包，无忌就像个熟睡的婴儿，安静而详和，床边的小蝶不知何时也困的耷拉着脑袋伏在他的脚尾处睡着了。

无忌是第二天醒来时才发现被窝里有一抹红，一个女孩子躺在他的被窝里。他又惊又怕，惊的是这个女孩还是处子之身，怕的是他身上不多的碎银不是被老鴇就是要被这女孩算计了。

姚小蝶在跳舞，她跳的真好看。不过无忌看不懂。她在台上一个人在跳，他在台下一个人安静的看。她跳累了跳完了，就回到他的身边，安静的像一只小猫。

无忌道：“你这个舞有名字吗？”小蝶道：“它叫蝶舞。”那你叫什么名字？”他看着她，他的脸还有点发烫，当然他的身子骨早好了，他是因为害羞而脸红。幸好他是红脸汉子，这才遮住了他的尴尬。“我叫蝶舞，你也可以叫我姚小蝶。”是啊，家道中落，挤身于这红尘乱世，她已经忘了她叫姚小蝶，若不是无忌的到来，她都快忘了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不是客人高兴时点一只曲叫她又唱又跳。離人泪，多少在心中。

无忌不紧不慢的又道：“我会带你走，但不是现在。”姚小蝶眼里溢出的光茫又黯淡了下去。“你有心事。”无忌和蝶舞相处了这么久，他的心结也在一点点被蝶舞打破！

无忌说：“小蝶，我这就出去挣大钱回来赎你，等着我，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姚小蝶道：“我存有一大笔银票，足够你赎我的。”

无忌道：“那不一样，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花小妮子钱的道理，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无忌看着蝶舞似信不信的样子，便道：“我这次去见一个人，见过他后我便带你远走高飞。”

蝶舞问他：“这个人非见不可么？”“嗯！”

“他是谁？你的朋友么？”“不是。”

“你的仇人吗？”“也不是。”

“那他是谁？”“一个非见不可人。”

“再留一睌，明天再走好不好。”“好！”

第二天的晌午，吃过午饭，荆无忌骑着小蝶送给他吃过黑黄豆的枣红马，腰间系着小蝶亲手雕刻的传家宝八仙醉酒图的酒葫芦上路了，不用说八仙葫芦里装着他爱喝的上好的女儿红酒，那酒那马，似天空中的一轮红日，消失在远山斜阳草径间，无忌没有回头，如果回头他一定可以看到早已哭成淚人的蝶舞。只是这一去，他们不知又是何年何月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