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剧《满江红》用舞蹈语汇探索悬疑题材
更新时间:2025-03-12 05:20 浏览量:1
近期上演的舞剧《满江红》,改编自张艺谋执导的同名悬疑电影,用纯粹的舞蹈语言构造了复杂的人物内心冲突以及多层次的人物关系,为舞剧创作探索了新的可能性。
一般认为,舞蹈在构建“剧”时会遇到人物关系、叙事方向、情节连续性、表达清晰度等方面的困难。因此,不少舞剧用引入大量文化符号、人物对话、语言字幕、视听奇观等方式解决这些难题,这难免削弱了舞剧之“舞”的表现力与构造力。舞剧《满江红》并未局限于此,而是充分挖掘和强化舞蹈语言的张力,以此拓展叙事与表达空间。
在叙事上,舞剧《满江红》围绕《满江红》这首词的传播,采用正叙的、双向侦探的方式来讲故事。全剧直接从紧张的冲突开始,没有铺垫,也没有做人物身份交代,通过矛盾双方主要人物的行动、心理、关系、冲突等,层层揭开悬念,时刻牵引着观众的注意力。剧中充分利用舞台空间上的虚实相生,将电影中在不同叙事时间中出现的、不同层次的力量并置于舞台,赋予同一叙事时间中更丰富的审美内容。如利用群舞在不同舞台区域中的活动构建不同空间,而主角与群舞、群舞与群舞之间的互动,则在舞台上灵活地创造出时空的并置与交错,使故事突破了线性叙事的制约,形成曲折的悬疑叙事。
单人舞中,舞者自身动作语言的变形、夸张和不一致极具张力,强化了舞蹈作为力量艺术之形式感,赋予人物表演丰富的意义。例如主角孙均作为左右结局的关键人物,其身体语言和身体形态在基本统一的基础上,在不同的叙事阶段呈现出速度、力量、质感和情感色彩上的变奏:追忆年少情怀时的疏朗流动,兵戎生涯中的阴狠残忍,最终选择后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营造出多层次的美学经验。在双人舞、三人舞、群舞中,人物之间的舞蹈语言构成对话、阻滞、对抗、疏离、重复、讽拟、撕裂、颠覆等关系,既创造了表意的多层次性,也超越了不少舞剧以俗熟、流畅、单义、流行、透明化、奇观化为主的审美,具有更多陌生感,留下更多空白。例如,在对舞女瑶琴的逼供一段中,瑶琴的紫色纱裙化作四面群舞手中所持的一张大网,纱布上下滚翻直至将瑶琴紧紧束缚,艺术性地表现了反面力量对女性的残酷凌辱,也将舞剧的情感推向高潮。
舞剧《满江红》在人物塑造上有四个方面值得注意。一是选择普通人作为历史事件、政治权力冲突中的主角。如同电影一样,舞剧选择了张大、瑶琴等普通士兵、女性等作为主要人物,让他们置身在斗争之中,通过这种极端处境来深入表现人的“本质”。二是重视表现人物在不同力量所造成的悬疑棋局中的抉择。权力的压力与威胁、普通个体生命的脆弱与对于命运的无能为力、本能的正义感等,都要求人物不断做出选择,增加了舞剧的戏剧性。三是注重表现人物的心理冲突。如舞剧引入了“二重身”的手法呈现人物的“表”与“里”,瑶琴、张大、武义淳、何立除了人物自身之外,各自还有一个“心理角色”以实体化的方式存在于舞台上,用来表现权谋场里人物外在语言行动与内在真实企图之间的张力。舞剧开始时从秦桧鸟笼中飞出的“黑鸟”,也是“权力”的象征,左右着剧中人物的选择,在关键时刻驱动着人物的行动,使得原本抽象的心理冲突外化、舞蹈化。
作为与近年来诸多舞剧颇为不同的作品,舞剧《满江红》用悬疑的素材、充满张力的舞蹈语言、立体的人物形象、虚实相生的舞台表意空间等,激活了人们对于舞蹈的感知力量。可以说,舞剧《满江红》形式张力与丰富表达的较好融合,反映了我国学院派舞剧创作是具有丰富可能性的,也象征着我国舞剧创作有突破目前创作方法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