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也可以很青春”(文化中国行·Z世代青年的文化担当)
发布时间:2025-09-11 05:54:57 浏览量:1
本报记者 李茂颖
清晨,云南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哈尼梯田,一群孩子围成圈,红河县钰尼文化艺术传承中心校长、95后姑娘杨钰尼正带着他们练习乐作舞。
“老师,为什么跳这个舞要围成圆圈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手问。
杨钰尼笑着摸摸女孩的头:“这是乐作舞的‘踩荞’步,是阿公阿婆们模仿踩在荞麦上的感觉。大家围成圆圈,就像梯田里的水,从山上流到山脚,不曾中断。”
孩子们跟随杨钰尼的口号晃动胳膊。杨钰尼看着这个场景,仿佛与20多年前的画面重叠——在哈尼农家的火塘边,杨钰尼也是这样跟着母亲学习哈尼族的舞蹈与音乐。
在杨钰尼的童年记忆里,红河县没什么像样的舞蹈和声乐教室。母亲是一名民族民间舞教师,她把课堂“搬”到球场、菜地,甚至自家的小露台。那些春耕时节的仪式、秋收时打谷子的欢歌,还有乡亲们围着火塘跳乐作舞的场景,深深印在杨钰尼的脑海。
2013年,红河哈尼梯田文化景观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哈尼族独特而丰富的农耕文化,连同音乐、舞蹈等诸多艺术表现形式,渐渐为世人所了解。
2015年,还在上大一的杨钰尼创办了一家文化艺术传承中心,开展乐作舞、多声部民歌、哈尼儿歌、器乐等教学。大学期间,她跑了很多村寨,拜访非遗传承人,还带着学生把哈尼舞跳到了北京、香港。
毕业后,杨钰尼选择回到家乡。如今的传承中心,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的奖状。每次杨钰尼带着学生回乡采风,村寨里的老人总会拉着她的手说:“看到你们回来,我们就放心了。”还有一名非遗传承人颤巍巍地把染好的彩蛋塞给她。“那是节庆才有的礼遇,他们把希望放进我手里了。”杨钰尼说。
“传统文化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得融入生活。”在杨钰尼的课堂上,乐作舞的“踩荞”步能跳出街舞的卡点,四季生产调的吟唱可以混入电子乐的节奏。有次在村寨表演新编的《捉泥鳅》,老人们起初嘀咕“变味了”,可看着孩子们跟着旋律欢快地蹦跳,最终也忍不住加入了队伍。
杨钰尼参与的云南民族街舞团像个“文化实验室”:传统文化与流行元素交织,100多位成员来自不同民族、不同行业。他们把哈尼族捉泥鳅舞的欢乐、彝族烟盒舞的灵巧、佤族甩发舞的狂野,结合进又潮又飒的新编舞里。2024年云南春晚,他们的演出把民族舞与现代舞结合,赢得了观众的掌声。“非遗也可以很青春。”杨钰尼说。
10年来,杨钰尼已经培养出3000多名学员,越来越多的孩子从大山走向更广阔的舞台。
古老的哈尼梯田上,杨钰尼带领孩子们唱着跳着,那些火塘边的歌谣、田埂上的舞步,顺着孩子们的脚尖,流向更远的时光,“就像梯田里流动的水,永远鲜活,生生不息”。
《 人民日报 》( 2025年09月11日 14 版)